陈子轻把上半身歪向季易燃,够到他扣在方向盘上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这是意外,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参加了一次公司团建。” 陈子轻撇了撇嘴:“天气预报不准的,我要是知道天气能突然恶劣成那样子,我就不去了,我还不如在家陪小花玩。” 季易燃将他的手带到唇边,咬他指尖,吻他指骨:“我们离婚了,你要去找他,对吗。” 等多久他无法判断…… 季易燃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都是前任,你对谢浮,比对迟帘要宽容。” 季易燃舔掉他手心的汗液:“季太太,你和你的前未婚夫,你们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预想的阻力没出现,他轻松就从季易燃的掌中抽离了手。 他刚想说要不在下一个休息站把车停下来,叫下属来接他们。 陈子轻张了张嘴。 陈子轻扭头面向车窗,那次他说看到了奶奶的鬼魂,季易燃就猜到老人有遗愿未了。 所以季易燃主动把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他手上。 季易燃不愿意谈他们的婚姻,谈或许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走向。 陈子轻想着,过段时间再签那份协议,再过段时间…… 悬在季易燃头顶的刀早点落下来,会不会对他反而是个痛快。 季易燃似是十分平静:“好。” 陈子轻的眼中,路边延伸出去的模糊树影像鬼影,他莫名心慌意乱:“易燃,下一个休息站还有多远,我想……” 季易燃目视前方,爱人熟悉的沉默冷寂,与爱人不曾见过的某种剧烈阴暗,将他切割成了两个。 他拼尽全力压制会伤害到爱人的那部分,年轻俊朗的面目有些狰狞。 季易燃声线淡漠,听着还和平时一样:“你说控制欲太强的感情,会让你窒息。” “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一直在吃药,这些年,我一刻都不敢大意,我的心理医生说我意志力异于常人的强大,可是很遗憾。”季易燃说的时候,本就快的车速更快了。 在确定这个信息以后,他就更换了治疗方案,更残酷的,更没有人道的,那是一场毁灭性的扼杀。 陈子轻抓紧安全带,浑身皮肉发紧,心跳蹦到了嗓子眼,他难受地说:“别开这么快,我害怕,易燃你别开这么快。” 实际却是,换挡加速。 被长时间压制的本我早已挣开锁链,它趁看守它的主人分心之际找到了出口,一朝脱离,再难抓进笼子里。 那是大学时期,他处理遗愿清单上的京大怪谈,接触了孙亚军和黄敏的过往篇章。他对当时为竹马操心的青梅分享过想法。 对了,季易燃跟那个青梅,那个范芳是认识的,她转告过他的感受。 季易燃猛踩油门。 季易燃落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再收力,骨节突起森白,不管是爱人的惊惶,妥协,还是哀求,他都想听,他竭力穿过那层噪音去听仔细。 陈子轻慌忙去拿,他的胸口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手终于伸进季易燃的口袋,摸到小药瓶。 季易燃瞳孔深黑无光:“不够。” “那你吃几粒?”陈子轻强自镇定,“吃几粒啊易燃。” 陈子轻舌头打结:“一,一把?” 季易燃把瓶口对着嘴,倒下了不知多少药片,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尽数吞咽了下去。 旁边的季易燃粗喘着,气息一声一声地从喉咙深处闯出来,丛林里的野兽肆意快活。 陈子轻一颗心脏被抓紧。 季易燃吃了药,两种情绪的挣扎非但没缓解,反而更激烈更汹涌了。 他的冷静自控只剩下一丝残留。 陈子轻有些晕眩。 陈子轻倏然一个激灵,他飞快地询问监护系统,花积分获得药片的药效,拿到的结果让他惊骇万分。 季易燃吃多久了?药量。 药效爆发的导火索是——得知他被困期间都跟谢浮在一起。 或者说是火上浇油。 季易燃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季常林做的。”他的父亲斩断他的束缚带,要他将耽误工作的私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做一个完美的基因复刻品。 没有声响。 “易燃,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回京市吗?” 余光抓捕到什么,陈子轻惊慌地大喊:“车!前面有车!季易燃——” 那晚没有发生车祸。 陈子轻被季易燃带去国外,在一个岛屿的镇上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