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强调了一遍,拍拍迟帘的肩膀:“成王败寇,阿帘,你一个早就出局了的人,何必站在原地,你能守到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守到,越纠缠越可悲。” 必要时候,迟家会助季易燃一臂之力,这个信号他已经放给季易燃了,不为别的,他就是单纯的想看季易燃能不能挖开谢浮的墙脚,他不想让谢浮好过。 迟帘冷冷地笑了几声。 “妈的。”迟帘从齿间挤出一声低到近乎模糊的咒骂。 “这就走了?”迟帘不快不慢地开口,“我差点被你害死在手术台上,你一声道歉都不给?” 他说:“我不会对你道歉,就像我不认为自己那么做是个错误,要怪就怪你把弱点暴露了出来,让我有机可乘。” “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谢浮颇有风度地说,“我老婆还在家等我,信息催几次了,我们今晚是要做通宵的。” “随时欢迎。”谢浮脚步不停,“我有自信,他知道了所有,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是吗。”谢浮站定,他像是无奈地扶额摇摇头,返回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发小身边,放出了手机上的录音。 一段被有心人记存的录音带来的过往,在凌晨的观景台,在迟帘面前展开。 “真的。” “他们都是大家族继承人,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真出现了,也不是我能这个普通人能救的。” “孟同学,你的前任和你的现任,你救一个,你救谁?” “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不同的答案呢。” “散了就是散了。” 迟帘绷住身子,下意识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低着脑袋,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听,却又抱着一丝期望地没有合拢指缝。 “谢浮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永远选他。” “非要自取其辱。”谢浮收起手机,“这就当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阿帘,希望下次再见,你的进步能更大一些。” 说着就施施然地走了。 下一刻就迎来了一股猛烈恐怖的撞击。 世界猝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又猝然陷入令人恐惧发怵的死寂。 前面那辆车撞开护栏,歪歪斜斜地抵着树干,车头变形凹陷,车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大脑短暂地空白了几秒就恢复清明,谢浮吃力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在电话接通前就露出微笑。 谢浮笑:“老婆。” 谢浮一边体会身体里的血流失,一边体会所谓的车祸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引发的恐惧,但他体会不到后者,他的恐惧来源于别的地方,那是凌驾在死亡和病痛之上的东西。 陈子轻舔到这会还有点火辣的口腔内壁:“那你是要回来了吗?” 凌晨两点多,日出还早。 陈子轻的睡意褪去不少,他清醒了点:“你在哪看日出啊,怎么不叫上我一起,我们可以……” 他不待爱人做好准备,就开始这场看似不合时宜十分匆忙仓促,实则是等候多时,借机行事顺势而为的坦诚时刻:“当初迟帘在‘揽金’亲你的一幕,我拍了视频。” 为什么谢浮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他坦白,刚才说的“有点事”是去见迟帘了吗。 陈子轻的思绪被谢浮的声音打断。 顿了一两秒,谢浮笑出声:“进去取代他。” “我把那段在‘揽金’拍的视频发给了迟帘的父母和奶奶。” 谢浮把手机拿开点,他把喉咙里的一口血吐出来,声音不被堵了,通畅了点才将手机拿近,继续说:“有你在原来学校为爱慕的同学写的信,拍下的你痴迷他的照片,还有你在街头叫人哥哥,你在餐馆看一个左撇子看入神……正是那些东西把迟帘刺激得心脏病发作。” 谢浮不快不慢地剖开阴冷的过往,他怕爱人看不仔细,特地一 陈子轻带着满身被深爱过的证据从被窝里爬起来,他拉着被子坐在床头,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一把乱发撑在额边,嘴里说不出话来。 陈子轻还是没说话。 陈子轻的眼睛不自觉地湿了起来,他终于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里响起一声潮湿的喘息。 谢浮说:“可是老公累了。” 陈子轻脸色剧烈一变,他意识到谢浮两句话里面的意思,嘴唇颤动几下,喃喃自语:“你……你累了吗……” 谢浮的视野模糊昏暗,他阖起眼眸,手垂了下去。 我放你走。 你的狗还在等你牵走。 这一整个夏天,陈子轻都是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的。 他被分手了。 那是谢浮含蓄又直白的分手话术。 一路上都忘了身体的强烈不适,腰也像是没了知觉。 站在宿主的角度,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会让他省去大多顾虑,乐意之至。 可他不止是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