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枕头的人也不该是谢浮。 是司机,不知道看了他多久,被他撞见也不躲不闪。 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出门太急,没有换上长袖长裤,他穿的就是这个季节的短袖短裤,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印子。 这个时间,他这副样子要去富人的别墅区,司机是不是觉得他是个鸭子? “呲——” 司机毫不遮掩自己的嘴脸,他拿出熟练的问价模式:“多少钱?” 此时的他只想快点去谢家,分手可以,他要知道谢浮是安全的,没有受伤。 司机骂:“鬼叫什么。” 他通宵跑车憋了大火,正要下车去后座行不轨之事,哪知他人还在驾驶座上面,车前面的玻璃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后座传来年轻人的声音:“请问能继续开车了吗?” 车到别墅区,陈子轻下了车,司机大吼着甩出一句“不要钱,我不要钱”就猛踩油门跑了。 家具都在,只是人没了,佣人主子全都不见人影。 包括他的生活物品。 这四年他跟谢浮的感情很好,越来越好,谢浮怎么会累了呢。 太突然。 谢浮累的点在哪里?陈子轻自认为不无理取闹,不消耗另一半的感情,不会让另一半没有原则的迁就自己。 谢家全员走人,不过是他跟谢浮分个手而已,这么大阵仗。 谢浮给他打完电话没一会,他就打车到这边来了啊,时间差根本不足以让整个谢家人去楼空。 陈子轻猛然睁开眼睛,所以分手不是突发情况,是蓄谋已久。 谢浮为了个分手,还要策划吗?难道说他的目的不止是分手,他有要顾虑的东西。 高三那会儿,谢浮就知道他要打听鬼魂的生前过往,要帮鬼魂完成心愿。 谢浮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确定他不是原来的顾知之了。 要是公寓有监控,那画面里不就是他跟空气说话,他被鬼魂折磨的无奈和祈求,精神上的衰弱,谢浮都看在眼里? 谢浮揣测到了我的走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那么做。 谢浮舍得和我分吗,不舍得的啊,我纠结,他也纠结,所以他累了。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很渺小的,谢浮也是一样,越试图去窥探,越会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想到这,陈子轻身上汗毛倒竖,不是感到惊悚,是对谢浮洞察力的震动。 当年他和迟帘在客厅谈话,他说他只想跟谢浮谈恋爱,不然他会死。 他怀疑谢浮想到他要和季易燃谈了,关系到季常林的鬼魂张淑仪就是个所谓的契机。 谢浮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痛苦煎熬,最终选择放手,成全他。 视野逐渐模糊,有水珠掉在手机屏幕上面,一颗两颗聚成一小滩被他擦去,留下混乱的水痕。 陈子轻再次拨打谢浮的号码,依旧是无人接听,他发了几个信息过去,只想谢浮给他报个平安。 “你这次是真的和我分了,还是……” 那你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你把你的生和死都交给我做决定,这是赌徒的行为,我来去都做不了主的。 管家没汇报给老爷,他不卑不亢地询问:“顾先生,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伯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他喝了口茶,“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谢家的事。” 想必手跟嘴都烫伤了,但他并没有露出被烫到的痛感。 陈子轻动了动嘴角,原来谢家人前半夜就走了。肺腑,直至整个身子。 那头是谢父的声音:“小顾,你跟谢浮……” 谢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相信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你心里清楚,谢浮母亲对你好是爱屋及乌。” 这也不算多畸形,只是个爱儿子的母亲。 大概是他一直不说话,谢父就把话说明白点:“谢浮要是有事,他母亲不会不来找你。” 谢父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家里?” “没什么事,不要慌。”谢父说,“我们暂时在老宅,谢浮也在,最近我们就要去国外定居,家里你可以住,订婚给你的那些玉翡翠之类依然是你的,这是我常用的联系方式,你存一下,以后有困难就找我。 这条路铺了多久,铺到哪了啊,一直瞒着他。 那份怅然从陈子轻的心头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没人可说的空荡感。 陈子轻说:“可以让谢浮和我说两句吗?” 接着就语重心长道:“你们都还年轻,人生漫长,总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