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堃说:“我放得下。” 后半句让迟帘肩膀一垮,他一言不发地跑走。 季易燃抬手放在眼睛上面:“静观其变。” 阿帘竟然在想起来前,先知道了他跟顾知之好过。 顾知之不会给他一点的。 天快亮的时候,陈子轻下楼看到他吓一跳。 有可能是越过他的意识进了他的情绪,现在的他已然是个整体了,只是他有缓冲,要晚一点才能发觉到这个现象,就像是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的主机,开机有点慢,过一会就好。 ”我给你烧。”迟帘坐了很长时间,全身骨头关节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响,他咧咧嘴,“对了,我没问任何人我和你当初是怎么个谈法,我也不问你,我会自己想起来的。” 迟帘在厨房烧水,顾知之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怪不得他订婚的时候,我心脏疼,怪不得我会被他吸引,怪不得我在门外听他跟谢浮做,心脏痛得要死了。 我的一切都刻上了顾知之的名字,它们认主。 我要是没失忆,爸妈和奶奶不反对不干涉,像谢家支持谢浮一样支持我,那我跟顾知之该有多好。 迟帘丢下水壶冲到客厅:“顾知之,我失忆这事有蹊跷,你等我查清楚,我把人揪出来,我们……” 迟帘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所有都是徒劳的无力。 说完了,迟帘狼狈地擦了擦眼睛,若无其事地回客厅,他瞪着两次喜欢上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说的是——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谈过,很少有人不知道我是谢浮的未婚妻。 陈子轻静静看他。 陈子轻说:“因为你还不足以背负得起公开的后果,因为你爸妈不让你当同性恋,不接受你和同性在一起。” 直到陈子轻说:“现在的你也是一样。” 陈子轻摇摇头:“谢家是例外,大多家庭是你家那样子,我能理解。” 陈子轻靠着沙发背,眼下有不浅的阴影。 陈子轻无语又无奈,就算他不是为了任务,那也不可能跟迟帘回到曾经,感情哪是说分就分,说和好就和好的,他一个宿主,为了从第一段爱情的影响中抽离都花了好几个月时间。 迟帘一副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孩架势:“怎么不能,我的记忆是没了,可我的身体记得你,它只任你,你要对我负责,你必须对我负责。” “对不起,我没法对你负责了,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陈子轻认真地说。 “是的,”陈子轻一字一顿,“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迟帘。” 陈子轻告诉他:“我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前提一定是已经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了,我不会让自己站在新旧两段感情里。” 陈子轻用手捂住憔悴的脸,累得不想应付迟帘的孩子气。 陈子轻的声音从手缝里钻出来:“记起来又能怎样呢,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迟帘,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和谢谈恋爱的时候闹。” 陈子轻没说话。 陈子轻放下手说:“我没有心。” 是他自身的优点和对我的感情让我心动,刻入灵魂。 妈的。 那是谢浮作为一个配角看客插入不进来的,只有他跟顾知之是那些记忆里的主角,他有信心能让顾知之对他旧情复燃,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迟帘咬了咬牙,苍白又偏执地说:“你是我的,你本来是我的。” 迟帘冷不丁地打断:“那我就跟家里决裂。” 陈子轻心力交瘁:“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陈子轻看着依然一如既往任性天真的少年,他郑重地叫出少年的名字:“迟帘。” 判决下来了,是死刑。 迟帘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残忍的刽子手:“那你为什么不成全我?” “不跟谢浮谈恋爱就要死?”迟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居高临下地批判着负心人,“你一副不喜欢我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自己又是什么样,没了谢浮就活不成?顾知之,你就这么爱他!” 迟帘把唇角抿直,他下颚线条收紧,像是在竭力忍着不哭出来。 迟帘半晌出声:“好,我成全你。” 陈子轻耳边突有巨响,带出强烈的嗡鸣,紧接着他就发现迟帘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模糊,有液体从他头上流了下来,打湿他的耳廓,往他脖子里淌,他发出一声痛叫。 他手指抖个不停,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抖,有水光从眼眶里掉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出了意外,是老公不好。” 迟帘呆愣地站着,面孔煞白。 迟帘声线发抖:“我……我腿软……” 他一把抱起满身血腥味的爱人,阔步往大门方向走。 他再也不敢任性了,这辈子都不敢了。 谢浮打给季易燃:“我老婆的头受伤了,你出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