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敏下班回去，在小区门口又见到了陈子轻，那脸已经没法看了，她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陌生小辈牵起一段往事，有些崩溃地冲过去。 陈子轻说：“黄女士，白天在公司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次想跟您说声抱歉，打扰到您了。” “好的。”陈子轻放下奶茶走了。 黄敏在“向日葵”的绘画中心外面坐着，她边刷手机，边等在里面学画画的女儿。 “孙亚军死后成了京大怪谈，前些年有两个学生坐了你们常坐的桌子，一个疯了，一个退学了下落不明，”陈子轻偷瞄黄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怜兮兮，“最近又有个学生中招了，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道士说是鬼魂有执念……” 陈子轻把嘴一闭，他留下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条，撒腿跑了。 是黄敏打的。 黄敏跟孙亚军第一次接触就是在图书馆，坐的那张桌子，她给他写小纸条，提醒他鞋带散了。 再后来她让孙亚军给她占座。 刚谈上的那阵子孙亚军真的很好，渐渐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 “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就说他只是太爱我，他没有安全感。” 黄敏在电话里说：“你能想象吗，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异性一眼。” “我系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我移情别恋，如果电话占线，他就要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发给他，我去了哪没和他报备。” “不会，他从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发火，指责他的问题，他都一声不吭。”黄敏很平静，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样，“他是真的爱我，我就想着怎么去引导他脱离那种病态的情感，调整我们之间的失衡，太天真。” “你们分手，他自杀了？”陈子轻口齿不清地问。 她好像说得嗓子干了，吃了片润喉片还是什么，继续往下说：“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记不清多少次。” “他用死威胁我的次数一多，我就不再担惊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头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让我变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 “我骗他和好，背地里偷偷半退学手续，我是在让他替我去上课的时间走的，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我知道京大怪谈。”黄敏的情绪依旧很平，“我不会去的，早在第一次出现怪事，学生发疯后我就知道是他，我也清楚他在图书馆等我，我当年没去，现在也不会去。” “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我是个受害者。” 黄敏挂了。 陈子轻放下手机，他用手指拨了拨挂在上面的柴犬挂件，一勺石榴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掉。 谢浮把勺子放进玻璃碗里：“我没有干预你的生活圈，你出门在外想给我打电话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信息也是一样。” 谢浮微笑：“所以你不窒息，对吗，老婆。” 谢浮情绪不稳定，擅于拿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主要集中在伤害自己这件事上面，倒是没有变态的掌控欲，不准他去哪做什么，不准他交朋友，要是他反抗就把他关小黑屋。 谢浮用勺子舀起一点石榴，放回去，又舀起来，跟容易走极端的人接触很累。 不能让他老婆累。 “可怕。”范芳咂舌，“原来不是移情别恋，不是痴情种。” 陈子轻听到她后半句，怔住了：“是呢。” 陈子轻说：“没事了，不影响。”只影响我。 她边打电话，边在微信上感谢季易燃，要不是他做中间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顾知之有来往，那可是她从今往后的大树，太有安全感了。 范芳能说的都说了。 范芳回：我没和谢会长有过交流，只打了个招呼。 范芳的心里划过一丝古怪：他说窒息。 他是季常林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到那个节点或者引子，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基因遗传。 …… “说好多次了。”气，这个遗愿不好完成，于情于理，黄敏都不需要帮孙亚军弥补遗憾。他不能自私地强迫黄敏，也打不了什么感情牌，只能等了，等黄敏哪天改变主意。 谢浮没跟随，他回家住去了。 谢浮临走前还把公寓整理了一番，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他们各住各的房间，尽管他很烦，根本不想整理。尽管他也不愿意分开，可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他老婆每天给他发的茶语也大幅度增加，一路高升，半夜都要给他发“老公晚安”。 顾奶奶在公寓待了几天，看着孙子每天上学放学，状态精神都十分饱满，她放心地住进了医院。 陈子轻在网上搜医院的信息，搜出来的全是好评，达官显贵才能住进去的档次，他想着给谢浮送点什么表达表达谢意。 这日子是不是，太巧了。 陈子轻的手机在响，谢浮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没有立刻理睬，过了会才接通。 陈子轻说：“我刚看到，就要点了。” 陈子轻一时想不出词。 “是你同意我发朋友圈公开的。” 谢浮似是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气息恢复如常：“时间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