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的心脏抽了一下,他隔着病服揉揉心口,手术不都做完了吗,怎么他妈的来这毛病,明天干脆不出院了再观察一天,他怕死,他才成年,还没正式开始他精彩的人生,可不能英年早逝。 谢浮注意到身边人眼睛垂下去的那条细缝里有一包水,下一刻就要滚出来,他把手机转向自己。 碗筷被他全部放回桌上,他起身垂着头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迟帘对他的评价:“怎么感觉茶里茶气的。” 迟帘病白的脸骤然一冷,憎恶至极道:“靠,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绿茶,来一个扇一个。” 桌上只有谢浮自己,他把手机放一边:“阿帘,你什么时候这么讨厌绿茶了? 谢浮云淡风轻:“我。” 谢浮用烫伤的舌尖舔过同样烫伤的口腔粘膜:“我说,我不讨厌绿茶。” 谢浮不置可否。 “待会发信息说。”谢浮断了视频,他慢步上三楼,在楼梯拐角找到落荒而逃的小可怜,“现在的你在阿帘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他言语上难免会从心出发,这是他的本性。” 陈子轻坐在沙发上面:“你话怎么这么密?” 陈子轻:“哦。”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非常难堪,我难堪死了。”陈子轻自言自语地说,“这种事第一次做才有效果,第二次第三次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你见好就收行不行。” 陈子轻说:“我和你发小分手不是我背叛他,我们只是缘分到了,不能再一起走下去了,只是这样子而已,你何必拿他忘记我来羞辱我嘲笑我。” 陈子轻觉得谢浮把他当傻子。 陈子轻刷地抬起头:“我还需要你介绍吗?” 陈子轻的脸色变了变。 陈子轻扭过脸望向一楼挑上来的天花板顶部大吊灯,这一切都是缓冲的时间问题,他明天会记住的,会记住迟帘忘了他这件事。 谢浮没动。 “怎么会。”谢浮牵动唇边,“你男朋友托我照顾你。” “不怪你没适应,我也还没适应,我们都需要时间。”谢浮按了按眉间,“除去他的嘱托,你还是我妈拉进来的,没人能赶你走。” 谢浮拍了拍身上被撞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下楼回到桌前。 “莫须有的罪名往我头上按。” 谢浮看一眼面前只喝了一口的汤,手一挥,汤碗掀翻了。 陈子轻趴在床上刷手机,时事新闻在他眼里不停流走没一条引起他注意,他叉掉一个个窗口进微信。 删了吧。 所谓忘了,是回到最初的,他后来加上去的一切都清零。 不对,他后来会成为迟帘发小的对象。 陈子轻拉出设置,迟帘已经去往下一站,我也要去下一站,我留着记录干什么。 陈子轻的手放在红色的“删除”上面,迟迟没点。 陈子轻平时从不发朋友圈,这会儿他想发一个,发什么,发个月亮吧。他站在窗边,拍下了今晚的月亮。 三人是他微信里仅存的好友。 这晚陈子轻毫不意外地失眠了,按理说他坐长途火车从老家来京市很疲劳,应该占到枕头就睡,可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时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的流逝。 系统一如既往的讲原则,不可以。 脑中灵光一闪,陈子轻心跳加快地问:“我想买道具,就是那种储存感情线类似效果的道具,我不是要全部去掉,我只是去掉一个人的,有吗?” 陈子轻呆愣许久,真有啊,他讷讷:“时间一到就马上失效?” 陈子轻点点头:“会很痛吗?” 陈子轻不敢置信:“竟然不痛。” 陈子轻算了算,他买了积分还剩几千,只要 “我买。”陈子轻说。 陈子轻的嗓子有点干,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给出回答:“……我先不买了吧。” 学生会长亲自执勤。 有些学生想借迟到登记的功夫和学生会长有个接触,那都是不用把未来托付给高考的,罗马路上的住户。 即便不为学生时代的那点怦然心动,也要为了家族利益交好。 陈子轻走在学生队伍里,他边走边接电话,手机另一头是迟帘的姑姑,那位长辈特地在他开学这天联系他,给他加油打气。 陈子轻听出她的深意和安慰,用认同的语气说:“我也是那么想的。” 去年她前后给她哥跟嫂子打电话,试图让他们十一过二人世界,就这事把她给暴露了,她哥在电话里把她训成了孙子,说她没有身为姑姑的样子,没有尽到长辈的职责。 姑姑在心里长叹:“见没见到阿帘?” 姑姑鼻子一酸,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高考前都住在谢家?” “时间不多了,我觉得你还是住在谢家吧,住校要适应,那会影响到你。”姑姑以过来人的口吻说,“要是你运气不好,室友之间的磨合能把你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