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之……” ——他要去找顾知之,做人要去找,做鬼也要去找。 很刺耳,他听过了。 陈子轻垂头看手上提编织袋勒出的深紫条痕,怎么办,去找个宾馆住吗?只能先这样了。 这都还好,他担忧的是初二下午就断了联系的迟帘,国外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状况。 左边的别墅传来门向两边打开的声响,陈子轻下意识看去,谢浮出现在他视野里,身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长裤,给人一种潇寂的味道。 陈子轻拎起编织袋就要走,右边的别墅也传来开门声,季易燃跟牧羊犬走出来,停在门口,一人一狗都朝他投来目光。 谢浮两只手都在口袋里没拿出来,他徐徐地笑:“还能是为什么,他爸妈删掉了你地验证信息。” “你男朋友托我们照顾你,”谢浮说,“我家,季家,你选一个暂住,等你男朋友跟我们联系了再另做打算。” 至于季易燃家,那就不是尴尬的事,季家给他一种从门前路过都发毛的感觉。 谢浮耸耸肩:“老季,我们两个,他谁都不选。” 陈子轻才走了两步,身后就响起谢母关切的喊声:“小顾,你从家里回来了啊,快进来,外面冷死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姨,我和迟帘……”陈子轻犹豫。 谢浮没动:“妈,你问人意见了吗?或许别人根本不想我们帮。” 陈子轻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 季易燃的气息声略有变化,牧羊犬试探地立起腿去谢家那边叼男孩裤腿,查觉主人没发出那个指令,它就坐了回去。 季易燃低声:“没选我家是对的,我家不好,住着不舒服。” 当晚,陈子轻和谢家人一起吃饭,谢浮吃了没一会就上楼接电话,他下来时给人的感觉很怪,形容不出来的怪。 谢浮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他叫佣人给他盛碗汤,盛满。 佣人送来汤也撤了,餐厅只剩下两个少年人。 “顾同学,有件事,我说了,希望你不要激动。”谢浮沉声。 “我接到你男朋友家里的电话,他初二心脏病发送去抢救,昨天早上才醒,当时他有个意外症状,他家以为观察一天就会消失,但是没有。”谢浮揉眉心,他开始了漫长的静默。 “那症状就是,”谢浮轻轻一叹,“失去了一段记忆。” 谢浮支着头看他:“是你。” 根源。 “今晚过后,所有知道他和你有过交集的人都会被要求封口,”谢浮深感遗憾,“所以,你们真的分了。” 忘了啊,忘了挺好的。 迟帘心脏好好的,过得好好的,一切都好。 陈子轻没咀嚼就生硬地咽下那口饭菜,嗓子呲啦啦地疼,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陈子轻压制着自己的心绪,不想在谢浮面前表露出来:“我一个人待会。” 陈子轻现在哪还有不浪费粮食的心思,他不假思索地加重咬字力道:“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待会了!” 陈子轻有种被嘲笑的感受,他一时顾虑不了三分之二里的这位,眼眶通红地发火:“我失恋了,我想去房里哭,不可以吗?” 少年在笑,他唇边弧度在他深邃的五官下显得尤为耀眼,却有股子不寒而栗的阴鸷。 谢浮手一松,精致的瓷勺子掉进汤碗里,他用更加精致的手划开手机屏幕,在陈子轻猝不及防中打视频。 陈子轻想快些走,脚不听他的,在地上生了根,一点都挪不动。 他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 客厅里只有他的不满和抱怨,他说自己在医院无聊死了,明天就要出院,还说他不回去参加高考了,直接就在那边学大学课程,开学后一路加速,早点学完早点上班,当学生当够了。 谢浮拿着手机的手臂摆动了下,迟帘好奇地问道:“老谢,你旁边是谁?” 少年隐隐发出啧声,接着是嫌弃的咕哝:“怎么长得又土又黑又丑。” 谢浮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弯唇笑:“顾知之,跟我发小打个招呼。” 人生若只如初见。 茶艺速成班 陈子轻根本没注意到谢浮的声调细节,他在视频里的迟帘看过来前一刻,及时伸出双手捂住脸。 谢浮好整以暇地看着把脸藏在手心里的人:“我发小问你。” 就在刚刚,他才知道迟帘失去了和他有关的记忆。 陈子轻动了动嘴唇:“不干嘛,只是抹抹脸。” 陈子轻于是说:“迟同学你好,我是……” 陈子轻的眉心蹙了蹙,他静坐许久,抠了抠手指,喊出一个从没喊过的称呼:“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