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沉声叹息,他眼神阻止要与人起争执的二徒弟。 小师弟不挡胎记了,是他自信了,不自卑了,他们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他人的眼光又着实令他们不满,却无可奈何。 他们用余光观察小师弟,见他在和师傅搞黏黏糊糊的小动作,眉头一抽,他们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邢剪无端听他提起这号人,有短暂的停滞:“戏班子到处走,谁知道在哪。” 雨稍微小点,师徒四人就去把飘在船后的尸体拖上来,放在岸边,围观的人很快便多了起来,其中有人认出尸体是谁以后就去通风报信。 “江上茫茫,遇到即是缘分。”邢剪没要那串钱,“节哀。” 陈子轻听着悲痛的哭声说:“是意外吗?” 陈子轻边走边望背着尸体回家的人们,听管琼道:“江里正常溺死的并不多,主要是命案,杀人抛尸,掩盖真相。” 四人回了义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这也是新增的规矩。 邢剪把脏水泼到院子里,坐在屋檐的小椅子上面敲鞋底,小部分烂泥被他敲得乱蹦四溅,大多都顽强地扒着不动。 “阿旺!”他对着黑狗招手,黑狗跑近抖动身上的雨水,冲他汪汪叫,尾巴摇得并不急迫,懒洋洋的。 邢剪嫌弃道:“狗毛落了雨,又腥又臭,有什么好摸的。” 邢剪瞪黑狗。 “师傅,你跟阿旺有点像诶。”陈子轻忽然发现了新奇的事,一会捧邢剪的面庞,一会捧黑狗的脑袋,“真的。” 他没好气:“你要你男人像条狗?” 邢剪的左耳发痒,那股子痒意不过瞬息就从耳朵蔓延到脖子,再到背脊,所过之处掀起一片麻感,腿软腰紧。 陈子轻坐在邢剪腿上左右张望,生怕管琼或者魏之恕看见:“快让我下去。” 陈子轻瞧傻愣着的黑狗:“阿旺,你过来啊。” 陈子轻拍邢剪后背,脚撒娇地晃着打他小腿:“师傅,你叫阿旺。” 黑狗仿佛真的能听得懂人话,讨好地摇着尾巴走近,慢慢趴在他的脚边,无比的安逸。 转而就否定了,不可能的,阿旺看着年纪不大,它在狗界只能算成年人。 尸体捞上来送去俞家,得了五两纹银。邢剪拿出一点给三徒弟平分做小用钱,剩下的都给了小徒弟。 “师傅去烧水,你在屋里待着,无趣就数银子玩。”邢剪交代完就亲几下他眼角胎记,径自去了伙房。 系统666:“这是架构师的后期作品,与前期的有差。” 陈子轻没怎么意外,都是随机分配的,他上一个是架构师的处女作,可怕得很,后期的作品有改动实属正常。 说起来,上个任务剧情线走完的时候会有官方通知,这次应该也有会有的吧。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他提交的储存感情线申请一直没下来,可千万不要来不及…… 邢剪水没烧开,只得先把锅洞里的火打灭了,让他们带路去墓地。 那几人支支吾吾。 坟头的土挑拨得乱七八糟,陈子轻撑着铁锹喘气,眼睛追随邢剪撬棺材,棺板一开就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扑了出来。 邢剪犀利的眼扫向在场的死者家属,他们眼神躲闪,心里有鬼不敢和他对视。 尸体能侧躺,说明放进棺材的时候还有气。 气氛僵硬,来的都是老人的直系血亲,他们胆战心惊地看一眼浑身长毛的老父亲:“邢师傅,尸体长毛了怎么办?” …… 邢剪敲他脑门:“老实了?” 邢剪一顿,要不是不合时宜,他都要把小徒弟的脸亲烂,偏要这么招人,不分场合地引诱他。 铡刀本来放在屋外,可是最近太冷了,陈子轻就把它搬进了伙房,搁在小桌上,他抓着一把草茎放在打磨过的刀口,按下刀把,咔嚓咔嚓地把草茎一小截一小截的斩断,扫进桌前的桶里。 鸡等得脖子拉老长,鸡棚里的地面都是它们的爪印,就像课本里写的那样——小鸡画竹叶。 年一过,转眼就是开春。 风里有血腥气,陈子轻走近点看了看,养了一年的猪仔躺在雪地里,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他掉头打着路边被雪压下来的枝条去见曹秀才。 自从张老爷死了以后,翠儿就回老家了,她没能亲自手刃小姐的仇人,老天替她做了,总归是大仇得报。 或许是他有一头,和雪一样白的头发。 燕子蜷缩在窝里,没有理他。 “肯定是冷的,雪停了就赶紧去南方吧。”陈子轻说,“你们等天暖和了再回来,窝还在,秀才也还在。” 他过几日再来,燕子就不在窝里了,曹秀才掀开被褥给他看:“崔兄你看,我将它们放在床上取暖,它们定会顺利度过寒冬。” 曹秀才捧书读给燕子们听。 “好。”曹秀才应了声,叫他把阿旺牵回去,“燕子在我屋里,阿旺总要凑上来,那会吓到燕子。” 年三十傍晚,天地一片银白,邢剪去地窖拿酒,魏之恕在检查各个屋子的春联,检查完了就去杂物间拿鞭炮绑在竹竿上面。伙房弥漫着浓郁的肉香,陈子轻被管琼喂了吃了几块红烧肉,他揣着食物带来的热量,冒着风雪去叫曹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