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被打偏的面庞转回去,挨二徒弟一拳能清净些,稳赚的买卖。 邢剪摸着挫伤的颧骨,一脸“受教”的姿态:“还能这样。” 邢剪并没有那么做,小徒弟问他颧骨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他撒谎说是自己磕的。 陈子轻的确没拆穿邢剪的胡编乱造,他煮了个鸡蛋给邢剪滚。 他们住在一起,屋子挨着,每天都见,即便再小心再谨慎,也不可能不暴露出蛛丝马迹。 “不会。”陈子轻按着鸡蛋滚来滚去,“那只是个称呼。” 陈子轻的心里一划而过复杂的情绪:“就是个仪式,无所谓的。” 陈子轻忙补上:“还有秀才跟阿旺呢。” 陈子轻手一抖,鸡蛋从邢剪颧骨滚掉在了床上:“不要了吧。” 陈子轻抿了抿嘴,连时间都说出来了,那他怎么填答案…… 那手两指一夹,他头皮颤栗地吸口气,只好说:“好吧,随你吧。”末了想起个事,“不过,秀才那边还要说。” 陈子轻不知道邢剪是怎么说的,他去找曹秀才的时候,对方主动提起这件事,字里行间没有一丝排斥抵触。 “是为你师傅和他将来的娘子抄的。”曹秀才吹吹纸上湿润的笔墨,“也就是你们。” “你为什么要抄啊?” 陈子轻望着他似乎长回来一点肉的侧脸:“说的什么错话?” “那就不说了。”陈子轻看纸上的经文,字基本都认识,这不是原主的认知继承,他确定。陈子轻一排除就能锁定数据清除的第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也是古代吗? “我怎会介意,我有何资格在意,一个旁人罢了。崔兄,只要是不违背伦理的真情真爱,皆自由。” 牌位冷冰冰的,活着的人比牌位更冷。 媒婆后来又上过两次门,都被守家的管琼轰了出去。 林子里的树叶黄了,陈子轻把刘海梳起来,纶巾束着高马尾,他穿着新做的蓝衫挺身站在院子里的小桃树前,犹如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没了厚重的刘海,额头和眉眼全部露了出来,眼角那块胎记展在日光下,并不显丑恶。 魏之恕抛了。 “这是最后一次,还没捞到就随它去了。”魏之恕再次把滴水的大铁钩甩下水。 邢剪躺在木板上面,翘着腿假寐:“再捞不到,就是被水鬼藏起来了。” “钩住了!” 魏之恕根管琼一前一后喊话,陈子轻出了船舱,抓着船边的木头扶栏往前看。 很帅。 魏之恕要把尸体往船这边捞。 魏之恕闻言停在水中,管琼利落地在甲板栓了根粗绳子,朝他扔了过去,他把绳子绑在尸体上面,让尸体被船拖在后面。 “再捞会。”魏之恕上了船,抹着脸上的水道。 邢剪走出船舱:“不捞了,回码头!” 就在师徒四人快速划着小船朝码头赶的途中,他们发现了一具女尸,只有一个头露在水面上,水下的尸体是站着的。 “……是俞夫人!”陈子轻眼睫眨动,雨水刚挂上来就被他眨掉了,他抓住邢剪的左手假肢大喊,“师傅,我们快把她捞上来吧。” 陈子轻一脸茫然。 陈子轻哑口无言。 “哦,煞啊。”陈子轻咽了口唾沫,“就不管了吗?” 陈子轻捡起他的那支船桨,频频回头去看俞夫人,上次见她还是在乱葬岗外面,她给他递铁锹。 陈子轻 之后那段水上路程遭遇了几个大浪,船差点翻了,师徒四人拖着一具尸体,有惊无险地划到码头。 邢剪在柱子上绑好船,催着三个徒弟快步离开码头,找地儿避雨。 陈子轻拿掉头上的草帽,先是有一双眼睛看向他,接着就有两双,三双,很多双眼睛集中在他那块胎记上面,他视若无睹,邢剪却做不到心平气和,绷着面部发怒:“看什么看!” 一个汉子从另一头的尾巴靠近邢剪,打着身上的雨水和他耳语:“邢师傅,你义庄小伙计那块胎记,原来就有吗?” 汉子老实的脸上写着踌躇:“我说的话邢师傅可能不爱听。” 汉子不说了,义庄帮他家人的尸体打捞上来,一个铜板都没要,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他走进雨里,想到那少年脸上的胎记,担心邢师傅被克,犹豫着找上邢师傅的大徒弟,那个看起来稳重明事理的姑娘。 罢了,尽力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邢剪烦躁道:“不如去外地开义庄。” 邢剪捉小徒弟的湿马尾,水从他的指缝流出来,蜿蜒到他小臂里,他道:“可以不捞,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