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是热,陈子轻戴着草帽跟管琼去菜地,这个时候最受宠的菜是黄瓜,哦不对,胡瓜。 陈子轻寻思今晚就做个凉拌黄瓜解解腻,他们要是问,他就用之前给秀才炖鸽子的理由——瞎弄的。 瓜叶背面密密麻麻的黑虫,叶子都干巴卷曲了,陈子轻舀一瓢硫磺水泼上去。 陈子轻:“……” 忘了买工具了,陈子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到了农药,也吸进去了不少,他软倒在菜地旁边,趴在路上紧急买药吃。 陈子轻浑身无力地趴着不动,头很晕,皮肉被农药灼伤的感觉没有全部消失,他想起附近有个水坑,赶紧爬着找过去搓洗脸跟脖子,在把手泡在水里。 “哥,谢谢你选我。” 陈子轻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好像是这样子,他都忘了,感觉过了好几辈子了。 监护系统不领他的感激:“你我只是区域管辖者与宿主关系,各司其职,仅限于此。” 系统:“除你,无人有失败记录。” 系统:“很拖。” 系统:“陈宿主,不要明知故问。” 不知道做完所有任务的时候,他能不能见到666这个人,就像官方小助手那样出现在他面前,要是能,那他一定好好道个歉,再表达一下谢意。 天像一面镜子,照着大地和渺小的陈子轻,他把手伸到脖子里捏捏钥匙,打开的不是钱箱,是邢剪的后半生,都给他了,他两眼一闭,不想了。 ——来给邢剪说亲的。 管琼反问:“为何吃不下?” 管琼再问:“小师弟你吃不下?” 管琼夹他做的拌黄瓜吃,香脆可口,带着点酸,她一根接一根地吃。 桌上三人,只有陈子轻如鲠在喉食不知味,他有意无意地后仰身子向院子里瞧,俏寡妇拿出帕子,要给邢剪擦汗。 管琼跟魏之恕同时吃着黄瓜抬眼皮,他们的小师弟把碗筷撂在桌上,气冲冲地走出屋子。 管琼继续吃早饭,魏之恕扒拉碗里的黄瓜和粥,纳闷道:“他为什么那么怂?” 魏之恕凉凉一笑:“怪我。” 小孩老气横秋:“我不喜欢你师傅做我爹。” 小孩给出了答案:“会打人。” 小孩有自己的一套定论,不信他所说:“你是替你师傅说话,你师傅不可能不打人,那么凶。” 陈子轻笑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小孩看他笑,就也要笑,又想到自己缺了两颗门牙,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瓮声瓮气道:“我不听你说的,我就是不要你师傅当我爹!他当我爹,我会被耻笑,他比话本里的怪物大王还要可怕!” 邢剪本来是个一心想攒钱娶娘子的直男,终会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天伦之乐。 陈子轻去操作给他看:“就这样。” “不是我。”陈子轻摇头,“是我师傅做的。” “你现在又想要我师傅当你爹了也没用,他不会当的。”陈子轻说,“他不喜欢你娘。” 真到了他娘亲欢喜的人面前,只剩下害怕和胆怯,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想要的生活,只有眼前的男人可以做到,她牵着孩子的手,眼含柔情等一个期望和未来。 “我已经有小娘子了。”邢剪道。 可以看出她不是不明是非,要死缠烂打的人,她能随媒婆前来义庄,已是抛下女子的矜持,鼓起了最大的勇 媒婆连叫了俏寡妇两声都没把人叫住,她一拍大腿,朝眼光不知多高,连那么个美人都看不上眼的大老爷们道: “邢师傅,你是嫌她有个为前夫生的孩子吗?没关系,我这还有其他的人选,我下回再……” 媒婆笑道:“你这义庄就你们师徒四个,哪来的小娘子?邢师傅,你大可不必拿这种说法糊弄人,我做这行久了,什么情况没见过。” 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媒婆双手叉腰,费力地仰着脖子嚷嚷:“你的家当就这么个鬼森森的小义庄,姑娘们冲的还不是你这个人来的,要不是你长得俊,哪个会看你一眼,你当自己是皇帝选妃,挑三拣四眼高于顶,你也不,” 邢剪摸了把面部轮廓,他长得俊吗,小徒弟都没说过。 魏之恕在管琼前面开口:“出去了,师傅你没看到?” 邢剪瞪了眼二徒弟,大步去找他家老幺,他在院外的草垛边找到人,看见了什么,身子一震:“哭了?” “哭什么,师傅能给你的不都给你了。”邢剪擦擦手心的汗液,抬手去摸他发红的眼睛,“不哭了啊。” “走了。”邢剪既心疼又有不悦,“你躲这儿偷偷哭有什么用,你该站在师傅身边?” 身高差太大,邢剪熟练地屈膝,抵着他的腿一路亲下来,给了他微风细雨的轻啄,也给了他裹满情欲与色意的激烈深吻,掠掉他嘴边的湿润,在他喘着气时蹭他鼻尖:“昭儿,师傅刚刚想了,择日不如撞日。” “管琼,魏二,这是你们的小师娘。” 陈子轻忐忑不安地站着,他的情绪铺在眼角眉梢,落在脸上,藏都藏不住,或是忘了藏,就这么摊在大师姐跟二师兄面前。 管琼咽下口中的食物,她表情不变,稀松平常地询问:“师傅,你是认真的?” 管琼又问另一个当事人:“小师弟,你也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