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疯夫人就发现不了,天意。 张家族人迫不及待地掀开黑布,露出来了破旧的,用黑狗血画满符文的铁箱。 岸边,陈子轻眯眼看江上的孤船停止不前,想必目的地就是那里了,船的轮廓很小也很模糊,他看着看着,心底不知怎么窜出一个微妙的念头,促使他跑了起来,他跑到柳树底下,再去看孤船,眼皮狂跳。 “原来是这样。”陈子轻呢喃着,一眼不眨地留意船的方向,张家已经开始把从水下打捞上来的财产放回去了吗?是不是他离得太远了,看不到他们抛箱子的动作? “铁箱少了两个。”有个年长的核心族人面如死灰,“数量不对。” “是不是记错了,就是这个数?” “谁偷偷搬走藏起来了?是不是要钱不要命,到底是哪个畜牲干的!” 岸上的群众没撤,他们议论开了,各种说法里占比最大的是,张家听了哪个仙师的指点在祭水神,箱子里肯定都是财物。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发财梦。 那么大一艘船,在没有大风大浪的情况下,翻了。 从今以后,船都不会经过那里,能绕道就绕道,真怕触霉头。 陈子轻感到毛骨悚然,他不清楚张家这趟求生为什么没成功,或者是晚了,错过时间了。 老渔夫站在小船上,面朝张家翻了的船方向。 邢剪道:“乡里最老的渔夫。” 陈子轻随口问道:“没妻儿啊?” 陈子轻慢吞吞地走着,慢吞吞地说着话:“问问啊。” 陈子轻挠他掌心:“你说明白点。” 陈子轻心想,那就不叫“有等于没有”,那叫“有,不如没有”。 他回头望了望还站在船上看着那个方向的老渔夫,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日子好不好的,都得过,人各有命啊。 张老爷的尸体被张家亲戚存放在义庄几日才下葬,陈子轻亲眼看着他入土,没有半点出错的地方。 有谨慎的成分,也有别的因素。 陈子轻蹲在旁边玩泥巴,他起先不想弄脏手,就用树枝拨泥巴堆成团,后来玩上瘾了,也不管指甲里塞不塞泥巴了,直接上手去抓。 陈子轻把泥巴搓成球啪地压扁,古时候没电视没手机,要什么没什么,他完全可以马上就走。 邢剪将视线从地上的土块移向地上的少年,停在他那张依然稚气纯真的脸上许久,才去看他手里的泥巴:“大饼。” 邢剪:“……” 邢剪忍着垮脸训斥的冲动:“好。” 这是要闹掰的节奏。 邢剪半蹲下来,胸膛贴着小徒弟的后脑勺:“师傅错了。” “不知道,”邢剪从后面握住他脏兮兮的手,说话时带出的震动撞着他的耳膜,“但你嘴一撇,那肯定是师傅错了。” 做棺材那屋传出魏之恕的咳嗽声,夹杂着甩木条的声响,陈子轻赶紧把手从邢剪的掌中抽离。 虽然说不说无差。 “洗不干净,我去河边洗。”陈子轻抠着依然很脏的指甲说。 陈子轻说:“那我总要吃饭。” 乍一听很有道理,让人无力反驳。 可算是被他揪到能说的点,站上了高处。 陈子轻:“……”他扶着没眼睛的纸人说,“晚点去河边吧,我们顺便在那里洗个澡。” 陈子轻一言难尽道:“师傅,河边挺多人洗澡的,我们做不了。” 陈子轻唉了一声:“河里可以吗,万一有虫子爬到我,” 陈子轻抽抽嘴,说的也是呢。蛙叫个不停。 陈子轻没沿着河边往里走,他就从前面一处小径下去,把盆一放,脱了衣裤下水。 头发长就算了,还不能天天洗,洗完很难干,发量太多了,人人都有一头浓密的长发。 有只猫头鹰蹲在树上,陈子轻冷不丁地看到它,吓了一跳,忙朝快游过河中间的男人喊:“邢剪,你别游远了。” 呼唤间扬手抛出一物。 陈子轻用脚在淤泥里摩挲着找到田螺,下潜捡起来,抛还给邢剪。 陈子轻伸出一条胳膊,湿淋淋的披着月影,邢剪解开他小臂的布条,“啪”地搭在盆口,双手拢上他手腕,一寸寸地转着圈揉搓,一冷滑一热糙,他被两种触感刺激得汗毛竖立:“师傅,假肢能泡水吗?” 没一会,陈子轻的胳膊腿皮肉都红了,火辣辣的,他望着头顶的月亮,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好像给猪刷毛,刷完就能宰了。” 陈子轻错愕,头一次啊,原主小时候没给洗吗? 陈子轻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