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继续走,视线无意间扫到秀才垂在自己身前的两条手臂,瞳孔猛然一缩,对啊!这件蓝色长衫不就是吗! 曹秀才神志不清。 曹秀才幽幽清醒了一点:“就是她让我带她走的那晚。” “彩云把衣衫送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陈子轻的脸上写满失望,是他想多了吗? 陈子轻屏息:“什么话?” 陈子轻立即检查起了曹秀才的长衫。 陈子轻说:“脱下来。” 不多时,曹秀才穿着里衣,悲苦地蜷在墙根底下:“这是彩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个念想,我不清楚崔兄此番行为的目的,还请你轻着些……” 陈子轻嘴上说着,手上动作没停顿,他把长衫铺在地上,尽量铺凭证,一寸一寸地仔仔细细摩挲。 “秀才,我要食言了,对不住!” 从剪开的缝合处往里摸索,能摸到一块帕子,跟布料缝在一起,不细摸是摸不出来的。 曹秀才呆愣片刻,颤着手去接帕子,上面是秀丽小字,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帕子的一整面,他从头到尾看完,脸色煞白犹如死人:“原是我害死了彩云,是我害死了她。” 陈子轻蹲过去看帕子上的内容。 秀才以为自己真的救到她了。 自此彩云活着的盼头是去见秀才,可是越欢喜,越愧疚,她想跟秀才断了来往,却舍不得他给她的柔情,于是她一次次地隐瞒,最后觉得可能时日无多才摊牌,想让他带自己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 后一小段是彩云解释可能时日无多的原因,她称自己发现了张家的秘密。 张老爷傍晚带梅夫人外出踏青,一来一回至少要两日,这是整个后院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出现在祖宅里? 那张老爷怎么进的祖宅? 具体什么秘密彩云没交代,就在祖宅里面。 而且俞有才,郭大山,原主,彩云,中的都是同样的毒。 原主在船上突然头脑发胀意识模糊掉进江里溺死自己,俞有才剪自己,郭大山挖坑埋自己,彩云看到死了的人并在和其中一个对话后扭断自己的脖子。 彩云发现的秘密和俞有才几人所谓的生意脱不了干系,凶手在张家,主任务的中心也在张家。 至于拖动的重物,他暂时没方向。 再是系统的通知,他进账三四千积分。 曹秀才的哽咽让陈子轻回到现实中来,他调整调整心境想,彩云用的是毛笔在帕子上写信,一旦秀才把衣服洗了,那字迹也就没了,她全看天意。 曹秀才看着只有一具空壳了。 曹秀才的眼珠颤动地转了转,回光返照的迹象再次回到他身上,对,不是疯癫,他要查清楚彩云的死,手刃仇人。 “能走。”曹秀才把帕子叠好贴在心口,穿回里面开了个口子的长衫,他怕好友不信自己已经没事了,大步向前走。 一刻钟不到,魏之恕扛着惊惶失措的曹秀才跑回客栈。 魏之恕去师傅房里,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师傅,小师弟找不着了。” “跟了,我跟了,”魏之恕握紧拳头,焦急又自责道,“他陪秀才去了一户人家,我在巷子外面等着,有个卖茶叶蛋的老妇过来,几个地痞踹翻她的锅炉和茶叶蛋,闹哄哄的,我嫌烦便走开了。” “秀才说他走在前面,只是过一个拐角的功夫,小师弟就不见了,他毫无察觉。”魏之恕红了眼,“那一片我能问的都问了,没有哪个看见不对劲的人或者车马。” 魏之恕知道大师姐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声色场所,酒楼,赌场。 管琼神色凝重地踱步:“这不是一般的拐卖到哪里做活,这像是有预谋……” 魏之恕刷地抬头,师傅的意思是,小师弟人已经不在县里了?他擦着眼爬起来:“那我下楼牵马。” 邢剪低头穿鞋:“嗯。” 院里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壶酒,两只杯盏。 邢剪面容前所未有的冷峻,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 但他们当时并未相认。 把坠着几朵花的枝条放在桌上的时候,孙梁成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想掺和进来。” 另一把椅子本在邢剪边上,它被孙梁成拎起来,搬到一段距离外放下来,他坐在不会被迁怒的距离,不快不慢地讲着,“说实话,我是羡慕的。” 孙梁成颇为善解人意道:“行,那就不废话了。” 邢剪沉声:“你不是达成目的了吗?” 邢剪捏紧酒壶,随时都要砸出去,但他没砸,他在空杯盏里倒满酒,端起来喝了个空,酒液打湿他的手指,下巴和领口,尽显狼狈。 小院气氛在这一刻正式绷到了极致。 “不过我没达成目的,这才只是开始。”孙梁成喃喃,“还不够乱啊。” 孙梁成抽了抽嘴:“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孙梁成一笑:“你在义庄一待就是多年,想必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