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明明残缺了一只手掌,生活上却不受影响,他显然早已找出平衡,接受并习惯残肢。 【无论是你,你的二师兄,还是最早被收留的大师姐,你们第一次见师傅时,他的左手断掌都是愈合的陈旧疤口。】 地铺很快就被邢剪挪到不漏雨的地方,空间狭窄不少,躺两个成年人很挤,更别说其中一个体型那么大只。 邢剪沉下脸:“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你小点声。”陈子轻瞪火气极大的邢剪,“要是秀才醒了,你哄啊?” “那你就别吼。”陈子轻坐到被子上面,靠着墙说,“你睡吧,我就这么睡。” “哎呀,别管我了。”陈子轻哀求。 他把蜡烛吹灭,拽住小徒弟往被子里一塞,自个靠墙闭眼,在小徒弟张嘴前喝斥:“你再不睡,我就把秀才踹醒。” 天快亮的时候,雨没停,曹秀才的痛哭声扯到了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打起精神,匆匆套上鞋袜去送关心。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她到你梦里了啊。” 陈子轻顺着他盯的方向望去,那是桌边的一把椅子,离草席不远,彩云的鬼魂来过? 特殊情况也是围绕任务。 曹秀才眼神暗淡凄惨:“不曾。” 不理解就不理解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理解。 陈子轻欲要去给秀才倒水,冷不丁地听见他道:“她怨我。” 陈子轻拼了命地安慰:“她要是真的怨你,就不会来看你了。” 陈子轻心头一跳,秀才可千万不要殉情,追随彩云而去。 曹秀才哑声:“我从未怀疑过她的情意。” 曹秀才潸然泪下。 “……”陈子轻用嘴型说,“师傅,你先回去。” 陈子轻飞速去看秀才的反应,期待他不要丢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 “我在你这睡,他不放心就来看看。”陈子轻很开心秀才还愿意问彩云以外的人和事,“当时太晚了,我们便挤了一晚。” 他对不起彩云,也对不起好友。 “你能这么想,彩姑娘地下有知,会高兴的。”陈子轻摸着饿扁的肚子说,“那我先回义庄,待会来给你送吃的。” 曹秀才苍白清秀的脸浮起一抹淡笑。 院里的地稀烂。 “师傅,我自己可以……” 小雨珠成片地掉在伞面上,蜿蜒着滑下来滴滴答答。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把腿紧紧夹在邢剪腰侧,脚在他腹部勾绕住。 “回吧。”邢剪颔首。 陈子轻说:“是师傅要背的。” 再瞥小师弟,他把脑袋躲进伞里,什么也看不见。 “二师兄!”小师弟的喊声传来。 雨下了半天,义庄只来了一个客人,给自己订棺材的,谈成后付了定金,管琼送她下土坡,她是乡里蛮有名的媒婆,职业习惯让她唠嗑的话题都绕不开相关内容。 管琼不紧不慢道:“平常人家谁会让子嗣娶一个义庄伙计。” 她从伞下打量这管姑娘,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你师傅常年在江上捞尸,大多时候分文不取,那是积大德,他长得又那么端正,那么高,那么壮,一看就能扛家能上炕。”媒婆说到这,老不羞地用帕子掩嘴笑出了声,“能让人出了月子又怀上,一年到头都在炕上。” 媒婆打了个抖,她暗自白眼,老娘要是年轻个十岁,必定想方设法拿下你师傅,做你师娘。 管琼慢悠悠地把她扶起来,在她气急败坏的抱怨中开口:“走路专 “管姑娘说的是,我这老骨头真吃不消。”媒婆不再浮想联翩,她小心翼翼走到土坡下面,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 媒婆紧跟着就补充道:“姑娘也有。” 媒婆以为义庄唯一一个姑娘会在交友的环境限制下爱上自己的师傅,她这才试探一番。 “慢走。”管琼返回义庄,她上坡途中感应到什么,抬头见是黑狗,它在坡上淋雨。 黑狗冲她叫了几声。 黑狗抖了抖皮毛上的雨水才过去。 义庄里的邢剪打了个喷嚏。 “师傅,你给我留点啊。”陈子轻急得站起来。 “我好不容易放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