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之强横,犹如攻城掠地的霸主。 邢剪身形高大威猛到让人怀疑血统的地步,走哪都鹤立鸡群,他立在医馆门头底下,右臂一举便抓住了牌匾。 “老子亲眼看见的!” 邢剪左手没戴假肢,手掌那块空荡荡的,他用手臂去推小徒弟:“滚,别挨着你师傅。” 邢剪面色黑成锅底:“你的意思是,师傅给你丢脸了?” “哼,你就是嫌师傅给你丢脸。”邢剪拽开小徒弟回到驴车那里,他背过身坐到驴车后面,沉默的身形和起伏的背脊透着他的伤心失望和愤怒。 “小伙客气。”车夫甩动小棍赶驴走。 车后头的邢剪不知何时到了前头,就在车夫旁边,他一抬头便撞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邢剪绷着刚毅的下颚,他比小徒弟年长十四个年头,没必要和小徒弟计较。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邢剪教训小徒弟,随手把一袋麸糠踹到他屁股边,“我于你,和爹爹有区别?” 【你师傅在你四岁那年收养的你。】 【你大师姐四岁时,你师傅从乞丐堆里带走了她,而你二师兄饿晕在义庄土坡下面,当时他也刚好四岁,你师傅将他带了回去。】 陈子轻在心里惊叹,大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三个小孩子。 多年跌跌撞撞,情感到底有多浅,又有多深呢。 陈子轻的感慨被一道低训打断,他转头,闻着猛烈而糙野的气息里说:“我不查了。” 陈子轻捞着猪仔放怀里,瞥见邢剪让车夫停车,他好奇顺着他俩的视线望去。 电视里的情节真实还原了,陈子轻眼睛黑亮:“师傅,你去英雄救美吧!” 陈子轻推口而出:“你在巷子里多猛。” 驴车在恶霸下跪的霎那间冲了过去。 小娇娘眼含清泪望向狂放男子,她愣怔一瞬,羞红着脸匆匆道了声谢,提着裙摆跑了。 驴车一路飞驰着过了两条小巷才放慢速度。 邢剪叫车夫把驴车赶去哪条街,陈子轻听得不太清晰,他惊讶道:“师傅,还要买东西?” 陈子轻不追问了,到了地儿他就会有答案。他没想到驴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香凤阁”门口,一个卖女子首饰的铺子。 “我挑啊?”陈子轻摸摸碎银,忍住放嘴边咬一口感受感受的冲动,“那我去挑一下。” 接着又说:“师傅你花了银子,还亲自挑,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能讨到师娘才怪,他攥着银子去了香凤阁,长相可爱的伙计迎上来,给他提供帮助。 “我有银子。”陈子轻学着电视里的举止,捏着碎银举起来。 陈子轻没再显摆装逼,他挑了挑簪子,想着管琼的气质,比起繁琐的样式,更适合简洁大方点的。 忘了问多少钱,他迟钝地将碎银递给伙计:“够不够?” 陈子轻用找零偷摸买了对兰花耳环,打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送给秀才,让他给心怡的姑娘,好促成一对良缘。 陈子轻这么想着,回到驴车上还是坦白了,他小声道:“师傅,那是我借你的,等我有银子了就还你。” 陈子轻:“……” 陈子轻干笑两声,指指伸直前蹄趴酒坛边的猪仔:“师傅,猪仔醉酒了。” “好的好的。”陈子轻点着头笑,“只要师傅高兴,怎么都好。” 察觉车夫在听热闹,邢剪瞪了过去。 这趟车夫分文不收,客客气气地帮邢师傅帮下了货物,抱下了猪仔,就要去抱他酣睡的小徒弟,被他喊住了。 陈子轻揉着眼睛打哈欠,自从来了这里就起早贪黑,生物钟没 一包东西被扔过来,他反射性地用两手去捧,捏捏,闻闻,拨开纸袋看看,是甜丝丝的蜜饯。 打酒那会儿吗?给我的吧。陈子轻边塞进怀里边想着,邢剪就又扔来一个小纸包,里头放着切成两端的……鹿鞭。 陈子轻匪夷所思,看不出来啊,邢剪外形粗犷到没边了,内心还挺细腻,他连二徒弟犯鸡瘟都观察到了。 “马上马上。” 车夫看了看义庄院子里的几口棺材,他抖了抖,没多停留就离开了。 魏之恕立在他身后,砌猪圈砌得腰酸背痛,衣裤跟布鞋上都沾了泥,脸上也有几道泥印。 魏之恕眼角眉梢的刻薄骤然一滞,阴沉沉道:“谁打的?” 魏之恕拽住少年的手臂,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从上到下地扫视:“当场报复回去了?” 魏之恕又恢复成前一刻的姿态:“小臂上的布条是怎么回事?” 魏之恕不再过问,他瞥一眼背对他走进义庄的小师弟:“你那屁股怎么看着比平时大一圈?” 陈子轻三言两语应付了魏之恕,哪曾想他在床上趴了没一会,邢剪就拿了个药酒进来,要给他的屁股上药。 被踹疼的。 陈子轻一个劲地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