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心想,厉正拙也知道夏子吧。 陈子轻偷瞟伺候的佣人们,宅子里会有柏为鹤的人吗?在凉亭见到他之前可能没有,之后就说不准了。 厉正拙将一口鱼肉喂到他嘴边:“确定都搞清楚了?” “叔叔我活了半辈子,谈不上无所不知,却也算是广交好友,知识面宽阔,知道的东西远远超过你的认知。”厉正拙的眼角笑出纹路,“没有想问的?” 柏为鹤也知道吧,肯定知道。 那他就不问了。 柏为鹤不会的,这是他舅舅,亲的。 厉正拙的目光慢慢变得湿冷粘腻: “没有了啊。” 陈子轻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试图岔开话题:“厉叔,我的保镖夏桥正呢?” 厉正拙丢下去筷子跟没挑完刺的鱼肉,起身走出了餐厅,他跟个孤魂野鬼似的穿过灯笼下的长廊,走了一阵,来到书房,手在书架一处瓷器上转了转。 本该放床的位置有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一具半腐烂的女尸,从微家墓地挖出来藏在这,一藏就是多年。 “你明白我多想让你借尸还魂,方法试了很多,只能由你儿子来完成这个仪式。” “我那外甥的作用如此之大。” “如今的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真来了,怕是也不会答应我,用那位方老爷子的信息换自己自愿献出躯壳,他只会瞪大眼睛惶恐不安地问我,厉叔,是不是夺舍。” “你听听,多可怜啊。” “能学得会吗,天生的吧,多有意思啊。” “那就不要吧。” “情爱哪有不苦的。” 厉正拙的确长久地为了复活初恋谋划计算,这个关键时候却又没有很强烈。 厉正拙在地下待了个把小时,出去让佣人通知一定还在吃的人,叫他晚上留下来。 月底的一个晚上,陈子轻按耐不住地想给柏为鹤发信息,外面徒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他跳下床,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陈子轻被他们护送着离开战火,赤脚踩着鹅卵石茫然巡视四周,巨大嘈杂声里的砰砰砰响个不停,这么大阵仗,遭到恐怖袭击了吗? 厉二爷手上的实验基地就在宅子下面,方向分成了两拨,不止研究死,也研究活,所以早就让国外一些大家族盯上了,想派杀手组织来窃取实验数据跟成果,最好再掳走几个实验人才,今晚他们付出了行动。 哪来这么多人啊,平时没发现啊,都藏哪儿了呢。 小四合院西边的屋子里,厉正拙坐在椅子上面,桌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扫落在地,他冲站在门口的人招招手。 陈子轻避开狼藉走到老东西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厉叔,昨晚出什么事了啊?” 陈子轻点点头。 陈子轻满脸惊讶:“团伙作案吧。” 陈子轻呆呆的:“厉叔,你是不是受伤了?”老东西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气色比鬼还差,必定是哪儿见红了。 又愤怒又兴奋,不仅是他的脸,连笑声都是扭曲的。 第二天下班,周秘书来接陈子轻,他不问去哪儿,做什么,一路上都很配合。 陈子轻仰头望着一大片茂密高耸到让人压抑的森林:“柏先生,方远安就在里面吗?” 陈子轻恍惚地说:“我自己进去吗?” 陈子轻立马眼巴巴地问:“那你呢?” 柏为鹤隐隐难言地吐出一口气息:“卡就一张,你一个人去,我在这里等你。” 腿打摆子,额上渗出细汗,脚步却大步向前,胆小又勇敢。 周秘书一言难尽,老板想让人成长,又怕人哭,怕人磕碰。跟随微玉的最顶级实时监控,还这么不放心。 周秘书悄无声息地在身前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那朵菟丝花能把自己完好地带出来,带到老板跟前。 这就是方远安的住处。 刚到门口,不知哪出现的光线就向陈子轻聚集而来,他手里的识别卡上掠过弧光,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陈子轻眼前凭空落下一道电子屏障罩阻挡视线,有电子音提示他直行或转弯,他犹如置身异空间。 电子音消失的时候屏障罩褪去,陈子轻也停了下来,他发现这是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与豪华的城堡形成反差的是,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只是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病床,以及四周一系列的电子屏幕,在幽暗中忽明忽暗。 “喀喀……”一阵齿轮转动的金属声响起,中央的病床缓缓转向抬起。 “你不……小厉……?” “我是厉正拙初恋的儿子,微玉,我受人之托来见你。”陈子轻自我介绍,数据代码识别身份听着高级牛逼,终究还是比不过人,光识别他的卡了。 “你是方远安吧?” 安静,巨大的房间内倏地安静下来,仿佛当那个名字出口的一刻,时间都随之停滞。 很明显,对于方远安来说,夏小川这个名字是他一生的禁忌,他不愿意想起来,更不愿意被人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