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问,老人尽量让自己平静:“我……不……记……了。” “咳咳……”随着老人的剧烈咳嗽,床边的一台仪器发出警报,闪烁的警报灯照得病床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就在陈子轻以为方远安要因此昏厥的时候,他竟然又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咔咔” 我的妈呀。 “等等!”陈子轻在被送出房间前,焦急喊道,“尸油!尸油你还知道吧?” 就在地板还在后退的时候,陈子轻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猜测加事实。 “嘿嘿……” “你……来。”老人缓缓地说道。 陈子轻很是紧张,他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步伐,可当他到达老人身边的时候,内心的所有紧张立刻被惊骇所取代。 陈子轻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眼前的病床确实躺着一个人,如果这还算是人的话…… 很难想象,这么骇人的病症,竟然还没有夺走他的生命。 “吓……人……对吧?”老人畸形的五官,艰难地说着话。 “你……你也中了诅咒?”陈子轻吸气,不是反噬吗?还是说,反噬跟诅咒只是说法不同,一个意思? 方远安是最早制出尸油,并接触尸油的人,会中诅咒并不意外。 难道是因为,尸油是方远安自己亲手制作的,所以他中的诅咒和兰翕一伙人都不一样?很有可能。 “嘿嘿……”老人笑了起来,他那浑浊的犹如死鱼般的眼睛看着陈子轻,眼中泛着瘆人的光芒。 活该啊。陈子轻瞥瞥床边,连一台抢救用的设备都没有,这么多的仪器都不过是减轻痛苦用的。 活不了,也死不了。 看着老人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样,还有他身上那一道道骇人的伤疤,他应该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无数病痛的折磨吧,感官的消失,物质层面的快乐他早就遗忘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病痛和孤独。 “厉叔说他的实验基地是为了研究死亡的方法,给你研究的吧。”陈子轻幸灾乐祸。 “嘿嘿……咳咳……” 厉正拙的实验基地不知道成立多久了,它存在的时间就是方远安不死不活的时间。 果然,连方远安本人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当他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涂上尸油的一刻,他的病就已经出现了。 巨大的空间里再次陷入死静,除了偶尔响起的仪器声,没有一丝声音,老人静得没了呼吸。 许久之后,老人也没有回答陈子轻的问题,而是只见下了逐客令:“你……走……” “滚。”老人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夏子,我在这里,你快来找我啊——” “裴郎。” 于是陈子轻转头,对着老人笑了笑:“对不起,我忘记说了,你的结发妻子一直在找你。” 他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面容。 只是她的眼神中饱含着他从未见过的怨念和恨意。 看着不断逼近的鬼魂,老人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同时也带着一丝愧疚:“小……小……小川。” 一滩肉跟一个怨灵对望,夏子幽幽地问:“婚姻是什么?” 老人眼珠颤动,往日的画面一幕幕地重现,他想起自己与太太大喜的那天,他是多么的开心,当孩子出生时他又是多么的惊喜,之后便是一家人在贫穷的生活中痛苦的挣扎,以及太太看向他的那种信任的眼神,她根本注意道看见自己背手握着的那把菜刀…… “那我换了名字,真的能让你的气运变好吗?”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得比在你家里的时候还要好。” “尸体通过特殊处理形成尸蜡防止腐烂,这样就能不断提取尸油,从嘴里流出来,滴进器皿里。” 于是他亲手杀死了太太,杀死这个与他贫贱半生,不离 “大师,救救我,我不想死。” …… “裴——郎——婚——姻——是——什——么”夏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人找不到鬼,只能鬼找人。他请高人做法逃避太太的冤魂形成禁制,太太找不到他,他同样也找不到太太。 旁观的陈子轻发现他眼前的场景变了。 富家小姐跟穷书生依偎在一起:“裴郎,你说婚姻是什么?” 穷书生半天都答不上来。 “对,婚姻就是我们。” 方远安忘了,他怎么可能记得起来,他要是记得起来,就不会做出杀妻谋财这种天理不容的行为。 夏子尖叫了一声,她身形摇晃,毫无预兆地变得疯疯癫癫:“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 “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