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才发现钟明不知道什么已经离开了。 尤其是怀揣了秘密的外人,长了不能让人发现的心思,留多久,就难堪多久。 不多时,厂里的高音喇叭也响了起来,动用所有同志找人。 宗怀棠把他的双手箍在掌中,不让他啃。 电话机很安静,办公室外面也没哪个来送情报,说明大家都没消息。 李科长完了,他也完了。 宗怀棠看出他的想法,没说什么,只是和他一道去了。 大家虽然都在配合厂长的工作,但大多人心里头都不相信马强强会对李科长做什么,马强强骂他已经算是最大胆的事了。 只有陈子轻知道,五几年的马强强大概不会,八几年的他……有帮手。 没通知就代表李科长没死。 只要让他找到,他就有信心阻拦。 宗怀棠剥了块梅肉,抠出里面的核,把干硬的果肉送到他嘴边,见他不吃就掐住他的脸,逼迫他打开牙关,两指捏着果肉推了进去。 两句话很分裂,宗怀棠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陈子轻吃着梅肉,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宗怀棠。 后山搁置的厂房四周都是参天大树,藤蔓将一棵棵树木缠在一起,形成幽深的网。 大白天的,日光都让树林遮蔽了,阴森森的。 “啊……” 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敲晕拖来这里的李科长。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认出这里是修建后没被用,随着风雨发霉的厂房。 “喂!有人吗?”李科长大声呼救,“有人吗!” 最终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带着强烈的愤怒和忐忑。 毫无预兆地,老旧的木制屋顶传来了木头挤压的声音,声音冗长而刺耳,在这阴暗潮湿的空间内,幽幽回荡。 木头的挤压声越来越快,如同刀片刮擦人的心脏般,令人格外的焦躁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挤压声的持续,靠坐到墙边的他慢慢抬头,看向老旧的屋顶,接着他便惊住了。 黑影影的四肢僵硬,身体伸得笔直,好似一根竖直的钟摆,有规律地左右晃动着,随着人影的每一次摆动,木头都会发出“吱嘎”的刺耳声响。 就在这时,厂房的门“砰”地被人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工人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李科长屏住了呼吸。 他看一眼整个房间,然后说道:“这个地方,是……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 “小马同志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科长询问着,语气尽量放温和。 李科长正色:“没有的事。” “看来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李科长被绑在后面的手挣扎着想要脱开麻绳,嘴上做着安抚工作,“有误会,就会有解开的方法,不管是被误解了,还是受委屈了。” 马强强闻言,急切道:“信?你……你说信?那个我不知道都写了多少封了,可……可是根本没人理我。”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具吊在房顶的人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近落到了地面上。 不一会,这个人影已近爬到了李科长身边,把头艰难地向上仰起,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哼,李科长,你别想糊弄我。”马强强因为激动,语气都有些颤抖,“我知道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故意针对我……” “我……”李科长想要再说话,但人影已经把脸缓缓的靠了上来,贴着他的脖子,人影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是他惨白流汗的脸。 “呃……”痛苦的窒息感,让他的嗓子发出咕咕的声响。 让他感到诡异的是,李科长的脖子绷直了,渐渐向上拉长,就像是有人在往上,用力地拽着李科长的头。 马强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科长,他看不见李科长身边的黑影,只知道李科长如同羊癫疯发作,随时都可能窒息而死。 “也好,你要是自己死了,那我就不用杀人了,哈哈……” 谁知他还高兴没多久,原本就要窒息的李科长,忽地两眼一睁,青灰色的脸上露出嘲弄的冷笑,他眼皮下翻,盯着马强强的脸,嗓子发出极其嘶哑的声音。 李科长的语气中带着怜悯的意味,这让原本就很紧张的马强强更加不安起来。 “呵呵……”李科长的嘴张着,不断发出怪异的笑,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衣领,他的头用力地向旁边扭动着,努力地看着那张贴着自己的黑影的脸。 “小马!” 有一个人冲了进来,马强强下意识停下动作转头看去,陈子轻跟他四目相视,尽可能地说得轻柔些:“小马,你别冲动,李科长不能死。” 陈子轻语重心长的劝解着:“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杀人犯,你想想你爹,想想你妈,想想他们多爱你,你进大牢了,他们后半辈子怎么过,怎么抬得起头,得被多少人指点。” 陈子轻回头:“宗怀棠,你到外面等我。” 陈子轻愣了下:“知道了。” 马强强垂下眼睛,固执地自言自语:“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哥,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陈子轻伸手示意道:“小马,听我的,把刀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