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子轻一看事情闹大了,他加重了力道把马强强带出车间,期间不忘让要跟过来的钟菇安抚李科长。 李科长擦擦脸上的汗,恢复了理智:“宗技术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小马,李科长欺负你了?” 陈子轻把工作服的外套扣子解开,敞两边:“我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我是你哥!” 马强强把自己的工作帽正了正:“好多次了,不是第一次了。” 马强强说起了今早的事。 马强强委屈地吸着鼻子:“李科长看到过好多次了,他都没有阻止。” 马强强的眼泪跟鼻涕一起下来了。 马强强还是跟那次一样,一个劲地说算了,算了。 马强强只在那团草纸上扯了个角擦鼻涕眼泪:“哥,你说李科长为什么要装看不见呢。” 陈子轻不知道该怎么给马强强做心理辅导,因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也不喜欢李科长那种人,但是为了任务,为了活着,他只能祈祷李科长别让鬼害了。 “吱……”一段冗长而刺耳的电流声后,工厂的广播喇叭响了。 “对于我厂第一车间光辉组的马强强同志恶意旷工,并无故辱骂上级的恶劣事件,我厂将作出如下处罚……” 这会儿所有工人都看向马强强,而马强强却继续吃着饭,一勺一勺往嘴里塞。 而且平时胆小如鼠放个屁都要夹着放出来的一个人,一个小跟班,今天脑子坏了吧,那么侮辱李科长,咋想的啊! 马强强进去就开始嚎哭:“呜——呜呜——” 陈子轻对上厕所的同志摆摆手,等人走了就对马强强说:“要我陪你回家吗,我跟他们解释,我是你的榜样,我的话分量挺大的,你爹妈应该就不会说你了。” 陈子轻的内心震了下,有点羡慕马强强。他掷地有声道:“小马,李科长给的处罚,我是不会认可的,在我看来,错不在你。” “关于你的补助奖金和工钱被扣这件事,我会去找厂长说。”陈子轻盘算反正厂长是宗怀棠,他就顺理成章地走个后门,想办法降低对马强强的处置,还有道歉信,一份就行了,十份跟恶意报复跟体罚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陈子轻想也不想就否定。 听完事情缘由,钟菇当场就一脚踹在木板门上:“靠!老娘找他理论去!” “那就在他从楼下经过的时候,往他头上丢鸟屎。” “……” “知道了。”陈子轻说,“钟菇,小马,我们先回院子里吃饭。” 宗怀棠把骨头吐到饭盒盖子上:“李科长在气头上,我这时推翻他的公告,他会变本加厉,等这个月底。” “一份就行,写好给我,其他别管,也别问,问多了我就不干了。”宗怀棠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个人情绪,“本来我就不乐意。” 宗怀棠夹了一块鸡肉到陈子轻的饭盒里,掀起眼帘看他,眼里没什么暗示。表面上是这样。 宗怀棠不满意:“我没有莴笋吗,要你给我。” 宗怀棠面部抽搐,我是有多闲。 马强强扒着饭菜,腮帮子鼓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他们一个宿舍的。” 不止钟菇,院子里的其他同志也在旁观。 宗技术跟向师傅前些天还要吵架的样子,现在老好了,同进同出,感情那叫一个铁。 然而他们向师傅正在为联谊会算不算厂里的活动发愁,要是算,那他为了不被系统发警告就得参加,还得拿到最高的认可。 可他参加的话,宗怀棠会掐死他的。他们是对象,去什么联谊会,根本找不到理由。 一枚固定电线的钉子脱落了,电线垂落到走廊的地面,一旦被人小心绊到,很可能会出意外。 就在陈子轻转头想要查看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一阵突兀又激烈的嗡鸣。 踏踏踏…… “逃啊,快逃!” 这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汗水湿透了陈子轻的工作服,他置身二十多年前的帧数里,这些人看不见他,一个个的从身边跑过。 忽然,人群中终于有人像是看见了陈子轻,那人抬头,已经彻底烧毁的脸,溃烂发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陈子轻,而陈子轻也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 “轰!” “你怎么还站这?” 这时,脑海又是一阵嗡鸣。 男人大声吼道:“你怎么还站这?!” 陈子轻不自觉地抬头看去,无数的电线像有了生命一般,在走廊里丰富的延伸交错,高温的火焰伴随着滚滚黑烟,如黑色的巨兽一般,向着前方奔逃的人们扑来。 快逃!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