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偷瞄副驾,闭目的宗怀棠突然睁眼,把他逮了个正着。 陈子轻刚想对他挥手,他就重新闭上了双眼。 计划实施起来不一定就顺利,也许过了几天,他就回去了,但他不会跟那家伙说话。 也许又又过了几天,他们大概率会走一起了,恢复到他看碟片之前,仅此而已。 现实是,他连半个晚上都没熬过去。 这一场压缩时间迎来的疾风骤雨山塌地陷,以及灾后重建都无人知晓,宗怀棠始终是一个人面对,也只能是一个人面对。 这都没关系。 到这会了,都到这会了,那家伙都没有要哄他的意思。 宗怀棠的手指在腿上敲出杂乱的节奏:“开快点。” 宗怀棠没反应。 他那口闷气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不快不慢道:“向师傅说的对,是我急躁了,就原来的车速吧。” 向师傅原先很敬仰厂长,现在敢惹厂长生气了,还能让厂长服帖,也不知道是在哪修的道法。 晚上207的两位同志都失眠了。 一向睡懒觉的宗技术起了个大早,还拿起了笤帚。 扫地的男人没有出声,陈子轻把盆放到洗脸架上,拿了盆里的毛巾挂起来,把漱口杯端到柜子上,瞟见地上的暖水瓶就打算先去打水。 陈子轻如果嘴贱脑抽,就会在这时候提到当初请宗怀棠搬来这里开的条件,问宗怀棠怎么抢了他的活。他是不可能那么干的,他只会一言难尽地把暖水瓶放回地上,暗自去看宗怀棠的侧脸,握笤帚的手。 时机太巧妙,一下就给他染了层艺术气息,再搭配不张口时的斯文气度…… “嘭” 陈子轻:“……”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虽然这身体不是他的,但他能感受。他不太敢跟现阶段的宗怀棠过招,可怕的很。 当时他跟钟明在他写诗的厂房后面碰头,两人坐在草地上谈话。 “向宁,是你说你想知道那场事故的死亡名单,你希望我查李科长,我才跟你在这里见面,你的态度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一定要知道烧死过多少人,还是一时的好奇,你和我说话,总是心不在焉。” 钟明硬朗的面部发青:“你连个好点的谎都不撒,厂里从来没出现过小猫。” 钟明微顿:“魂吗?” “今天中午看样子不会出现了,我们说我们的吧。”陈子轻不去在意鬼猫了,“李科长有没有批评你?” 身材健美肌肉发达,普通工作服被他穿出了肉欲色气,扣子才解了点,饱满大块的胸肌就要跳出来了。 “我跟李科长说了我手里的信息。”钟明靠着墙,眼下两团乌黑,“他怎么都不信,我让他跟我去见那几个老人。” 钟明点头。 “听你这么说,好像李科长是正常反应,没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可我当时提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不对。” 陈子轻拔草,“他跟刘主任差不多一个时间进厂的,怎么就一个守着秘密,一个完全不知情。” 陈子轻被钟明指出思维里的漏洞,他有些恍惚,真是他想多了吗? 那晚水塔安慰钟明被“捉奸”,历史重演了。 宗怀棠是怎么知道他跟钟明在这里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然后是宗怀棠,他笑着说:“二位中午好。” 倒霉催的,刚好挪到了钟明那边。 然后宗怀棠就在他肺腑里冷冷盯着他,对他说:“十万字道歉信,一小时后给我。” 坐着的钟明第一时间伸出了胳膊。 钟明满脸肃容:“宗技术,我跟向师傅都是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晰,也更加文质彬彬,他说:“你一个莽夫,你跟我说注意用词,别把人大牙笑掉。” 钟明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闪,他扭头看了眼僵在他臂弯里,很无助很不安的人,对方也这么说过他,在楼道里。 钟明轻松就将他扶起来坐着,偏厚的唇间吐出生硬的话语:“向宁,如果你有困难,你就提交换室友的申请,我,” 陈子轻还没表态,宗怀棠就开了口:“钟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是他先找了你,你拒绝他了,他才找上我这个备选,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你把我们向师傅当什么?当猴耍?” 陈子轻心说,我知道,你不会搂着一只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明虽然最近摊上了三件大事,痛失师弟,师傅昏迷,以及升职加薪,但他的性子没有怎么变,本质还是受不了刺激,他当下就站起来,揪住宗怀棠的衣领怒吼:“宗怀棠,你别欺人太甚,你一个坐办公室的技术员,我一拳头下去,你就能趴地上吃土,在床上躺个两天三夜!” 陈子轻:“……”听听这是什么话! 钟明眼神受伤,松开了揪着宗怀棠的手。 钟明的脸黝黑,看不出红没红,他也没把扣子扣回去,就这么走了。 陈子轻忐忑地站着。 陈子轻说:“黑色。” 陈子轻抽气,这么时髦的词都知道。 陈子轻严肃纠正:“什么私会,我那是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