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制造厂 孙成志突然伸脚拦他,他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跌倒,和清早下楼梯踩空一样,有只手扶住了他。 宗怀棠不调侃他反应慢,也不对伸脚的人说教,事不关己地走了。 孙成志没皮没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绊你了?” 钟明的视线默默移到了他脸上。 钟明面皮一热:“嗯。” 孙成志要叫骂,钟明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冲陈子轻说:“你回去吧。” 见陈子轻无视了挑衅,孙成志有点错愕,他扒拉开嘴上的手,呼哧呼哧喘着气道:“师兄,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后面几次还是向宁那家伙干的,他说得乍一听是那么回事,但是你看他哪里像脑袋开瓢的虚弱样子。而且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那么龌龊的事。” 孙成志坐在床边脱下鞋子闻闻臭不臭,听他师兄说:“别去找人麻烦了。” “孙二。”钟明厉声,“我们说好的。” 钟明端着盆去墙角。 “我相信向宁,拉电线的事你别管了,有点不对劲。”钟明洗好起来,“具体说不上来,这几天看看。” 钟明见他穿着袜子就往外走,喝道:“像什么样子,把鞋穿上!” “穿我的。”钟明随手扔一双鞋给他。 当时他抓着窗台跳下楼,一只鞋的后跟掉下来一点弄进去了土都顾不上倒,现在想想真是憋屈,如果不是师兄,他怕个鸟。 关于9号楼的二楼东边走廊主线接口遭人破坏一事,厂里叫工会写材料,这活落到了陈子轻头上,他手持毛笔,半天都没划拉出一个字。 陈子轻愁死了,还复杂呢,他要说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写,钟菇怕是不信。 钟菇去帮同事剪完运动会要用来当横幅的红纸回来,拍打着衣服上沾到的碎纸问:“向宁,你写好了没?” 钟菇急了:“我叫你复查你不去!”她忙拿走他手上的毛笔,“这个我来写,虽然比不上你写得好,但也能交差,你赶快去医院复查。” 陈子轻连忙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你写材料吧,李科长在等着呢,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陈子轻去了医院,医生给他检查伤处,发现伤口愈合的速度惊人。 医生如梦初醒,他凑近陈子轻,磕巴道:“师傅,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医生跟他你看我我看你,从医学的角度给他讲他的伤势恢复之快是多么不合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医生闭上了嘴巴。 医生沉吟片刻:“这次我还给你包扎,下周你再来挂我的号。” 孙成志前两天走路不自然不是被家里二老抽的,是跳楼途中把膝盖磕了,血肉模糊一大块,这回是来医院找他表姐换药的,不来不行,表姐下的死令。 陈子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你要打我?” “那是我误会你了。”陈子轻从善如流,对他微笑,“我要回宿舍了,你呢,回吗?回就一道走。” 陈子轻在孙成志的背后说:“你真的只去过我宿舍,没有用我对付你师兄的法子对我?” 他们互相不信任,没什么好聊的。 而且运动会即将到来,想想就窒息,陈子轻心烦不想跟人打招呼,他抄偏僻小路去厂房。 结果就目睹了“诗人”的坚持不懈。 孙成志怀疑另有名堂,他蹲守了好久,屁都没蹲到,气得他眼皮一翻,走了。 两份,其中一份两页纸。 “尊敬的……” 陈子轻把那三个字划掉,另起一行写:致宗技术的一封信 陈子轻想着他的面条跟蛋,撞见几个年轻工人坐在自行车上围住一个人,他随口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陈子轻这才看清他们围的人是谁,不禁快步过去,诧异道:“小马,你不是在家吗,怎么到厂里来了?” 酱鸭?陈子轻吞口水:“哪呢?” 陈子轻咳两声:“别管,就让它叫。” “我想起来我就带了两只酱鸭,都给出去了。”马强强讷讷地说,“他们每个周末都要两只,我没有多带,没了。” 马强强眼神飘忽。 马强强不看他。 马强强嗫嚅:“一直。” 马强强慌了神:“别,不要,哥,你别找了,我不要了。” 马强强咧嘴嘿嘿:“是我的原因啦,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其他人,只欺负我。” 马强强怔怔地:“不对吗?” 马强强憨笑:“噢……这是不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