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黎城天气很好,日头暖融,消弭了湿冷的厚重感,显出了一派万木复春的场景。唐言章与她并肩而立在酒店门口,见她打上车却依旧两手空空,有些惊讶。 “先寄过去了。”洛珩拨了拨被风扬起的头发,想从口袋里摸根烟出来叼住,下意识地,在目光触及身边女人后又收了回去。 “已经找好住处了?” 司机很快就抵达了酒店门口,唐言章按灭屏幕,与她一同坐进后排。车内并没有太多异味,师傅车技尚且还算稳健,一路颠簸不算很多。见两人目的地在机场,又没带行李,好奇心顿起,一时同二人热络地攀谈了几句。 “沪城。”唐言章语意温淡,身躯随着车子的起伏而上下动了动。 唐言章温和的神情忽然收敛,眉宇间平白多了些停顿与踌躇。 “唷!留学生啊,了不起了不起,怪我这张嘴,哈哈,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就说你看上去年轻得很。” 唐言章微微垂下的眼眸流转,空着的左手忽然被握住。 “美女,这么漂亮,交男朋友了没啊!” “我喜欢女的。” “看路。”唐言章补了一句。 “你在干什么?” “给他差评。”洛珩皱了皱眉,“没有礼貌。” “嗯。”洛珩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还是把那番话听了进去。洛珩握住她手腕,顺着敞开的衣袖往里探去一些,指节曲起,挠了挠眉目冷清的女人小臂。 “嗯……还挺刺激。”洛珩又补了句。 高挑纤长的漂亮女人是开始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了。 “唐老师。” “谢谢你送我。”洛珩大拇指夹着手机,朝她挥了挥,“照顾好自己。” 唐言章攥紧了五指,才勉力压制住自己开口挽留她的冲动,但取而代之的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话。习惯是很难更改的东西,它镌刻在下意识的每个动作和潜意识里,对于年长者来说更是安定感的来源。 可她忘记了,情绪这种东西,即便你捂住嘴不出一声,也会从你的眼睛里透出来。 而她的喜欢是尊重。 所以,去沪城,反而是给唐言章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即便与洛珩谈恋爱也不会影响她前途”的信号与认知。更何况,此时的自己也确实没有稳定的底气去与她并肩而立。 洛珩将她发丝轻柔缠到自己纤长的指根处,眼眸垂下,笑意明晰。 …… 没关系,只是将习惯陪伴再次改成习惯一个人罢了。 真是造孽。 只是她到底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唐言章闭了闭眼,掬起冷水,轻拍在脸上,试图赶走因洛珩而扰乱的思绪。 黎城到沪的时间很短,洛珩捧着咖啡,随着人流走出飞机,却在接机口见着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grace,虽然一直与她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联络,但多年未见,女人依然妖娆美艳得犹如初见。 “grace。” “长大了。”grace含着笑,“走吧,回家。” “说说吧。”金发女人摘下墨镜,那双生得极为摄人心魄的双眸娉娉婷婷地落她身上,“为什么不继续读了?依你的水平,直博不是问题。” “当年那股劲儿呢?”ce,我想辍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洛珩收拾出散漫笑意。 grace的声音总是带了些沪城人特有的吴侬软语,分明是低沉的烟嗓,两者结合,偏生地糅合成撩人的低语。初见时,洛珩就觉着她的嗓音太过慵懒,像马尔代夫岛的日光,晒得人只剩一身散漫劲儿。 “昨晚抽怕了,差不多一包烟。” 洛珩呛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曾经十分熟稔的女人:“抽烟就是失恋了?” 洛珩骤然抬起眸,紧缩了一下。 被看见了? “瞧了个背影,坐得挺端正的。”grace仰起脖子,将烟雾吐了个圈,“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的,都有女朋友了,就算了。” “小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的。” 金发女人挑了挑眉,烟尾适时地燃了个余雾,缥缈迅速。 “不太方便。”洛珩别过视线。 洛珩盯着她,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涌动。grace看着她,蓦然想起几年前在京国交楼顶,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却波澜无惊的少女瞳仁,清亮如琥珀,望去却只见一片虚无。 “我们之间,什么实质关系都没有发生过吧。”她吃吃笑了声,手上却发力,紧紧扣住洛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