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忱从云南跑回来的事很快传遍朝野,紧跟着的是杨腾的奏报,众人都以为他必死,不曾想他骁勇狠辣,竟从绝境中拼杀出一条生路,带几百残兵追着蛮夷打,杀遍滇南孟陇一带,令敌军闻风丧胆,郑军声威大振,立下神功。 可他为什么还是被罢免了呢? 求情的奏疏如雪片般杀到,龚肃羽装死,不予置评,温湛不得不入宫询问太后真意。 “阁老?” 龚纾双手一摊,平白替亲爹背了个锅。 “太傅可知其中缘由?” 这和龚忱有什么关系?小太后歪着脑袋,不解地看向温湛,他见她神情懵懂可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忍下,让她自个儿动脑筋想。 “微臣不敢,哈哈哈……” “娘娘洪炉点雪,臣若多嘴,不免白白浪费首辅一片苦心。” 她装模作样抱怨两句,低头沉思,片刻后试探着又问:“把尸位素餐的房牧之踢出内阁,父亲是否已有补缺的人选?当下内阁六席,次辅刑部尚书蔺埔,三席是丁忧回来的户部尚书崔颢,四席兵部尚书房牧之,五席太常寺卿董慧,末席兵部尚书温湛……” 借本宫之手将哥哥罢免,一来使他避开追责时的风浪,二来……父亲是想安排吏部的上官颉补上吧?若不革兄长的职,就不得不对他论功行赏,给国舅加官进爵,紧接着又令姐夫入阁,定会招来太后任人唯亲,宠幸外戚的指摘,此处只能委屈一下我哥了。” 温湛颔首赞赏,补充道:“阁老拳拳之心,所谋者,无非是给娘娘手边安排可用可信之人,崔阁老旧疾缠身,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告老,先帝与首辅素来器重侍郎吴隽颖,届时他应是入阁不二之选。” “上官大人与臣同朝为官时久,他虽说是……咳咳,但他办事的手段非同一般,之前京察……咳咳,总之能让首辅看中的,绝非泛泛之辈,娘娘尽管放心。” “天地良心,若娘娘与阁老掐架,微臣绝对站娘娘这边,臣深受君恩,无以为报,怎能帮着霸道狡诈的首辅欺负仁善温厚的太后娘娘呢。” 只见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金线红心星辰结,外侧左右对称各六瓣金耳,中裹一圈朱红团花,内盘黄灿灿地细密交错如向日葵,下穿一颗小铜钱,金丝流苏飘荡,细巧繁复,华丽精美。 “真漂亮!太傅这是贿赂本宫?” 女儿家见到好看的花结没有不喜欢的,龚纾接过去,好奇翻看,却想不明白编法,不由感叹编结之人心灵手巧。 “为什么太傅家里有很多花结?此物甚是精巧,可不是谁都能编得出来的。” 这话说得,没人送就硬塞给我啊?小太后本想怼他,但转念一想,这是亡妻遗物,难为他舍得拿出来,或许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显摆他的灵巧老婆吧。 “娘娘金口玉言,说话算话,臣家里有一篮子呢。” 但收到礼物还是很开心,龚纾仔细回忆,似乎除了父兄亲人,只有恪桓与温湛特意送过东西给她,想到恪桓,不免又露出戚戚之色。 太后年少机敏,聪慧好学,温湛谈及政务,她往往一点即通,尤善体察人心,只是娇艳的面庞上一抹凄清始终挥之不去,他望着她,思绪万千。 “娘娘,”温湛答非所问,没头没脑地对小太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