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的走向与己方设想的完全不同,褚氏与谢氏隐晦的对视了一眼,这个计划行不通那就换一个。 扫了一眼周围瞬间竖起耳朵的众人,姚鸿雁冷冰冰作答:“不劳大伯母费心,大夫说无事。” 谢氏满脸好奇:“这是怎么了?” 褚氏脸上浮现一抹不悦,还有一丝无奈:“鸿雁,你这样讳疾忌医可不行,如此,何时才能有孩子?” 这边刚刚就引人注目过,这会儿谢氏又是正常音量,一下子吸引了亭子内外所有人的目光。 孟蝶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这些人如果去梦中世界,妥妥都能拿影后奖杯。只是有一点孟蝶不明白,褚氏为了女儿,这谢氏参合里面为了什么? 温氏眉眼含笑:“褚太太不用太过担忧,大夫说本就没什么事,母亲又疼她,给了她好些补品,吃吃也就好了。” 说到孩子的问题,大家都有了共同语言,纷纷开口。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善意,姚鸿雁脸色好看许多:“是,我知道了。” 温氏笑着凑到老妇人面前:“您老这是嫌弃我了。” “哈哈……”那一副死不承认的嘴脸属实逗笑了众人。 又有一名年老的妇人说:“说起这孩子,有些夫妻身体都好,没什么毛病,就是孩子来得迟了些,不打紧的。” “我也听过这个说法,说是麒麟儿难来,可以用认子引子的方法,这样就能早日生下麒麟儿。” “这个我知道,就是先认个干儿子或者是干闺女,这就是有了前面的然后就能把后面的引过来了,多少地方都有这个说法,很多算命先生那里有时候给男女合婚看子嗣也会给这个法子的,叫什么子星添实。” 这句话得到不少人的附和,闺女不比儿子,儿子是来分家产的,闺女最多给些陪送,还多一门亲,怎么都不亏。 “什么老办法?” “媵妾啊,以前那会儿两家联姻,可都会带着家族里的女子过去的,自己这边若是要生下麒麟儿以至于晚孕,又或者别的什么的,这姐妹先生下个一子半女的不比其他外四路的强?好歹也是有血缘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妇人们再次讨论。 “怎么不行,好歹都是姐妹,这心还能不往一块儿使?” 一名年岁与褚氏相近的妇人迈步进入亭子,面对褚氏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她身边陪着的年轻妇人双眼宛如刀子似的看向姚鹭。 妇人进了亭子冷笑连连:“知道的呢是你们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刀子使呢。” 陆氏哼了一声:“从何说起?”一指褚氏:“从她家急慌慌把女儿接走说起,从她家死赖着要把女儿嫁入勇毅侯府说起。” 陆氏:“我胡言乱语?你敢说你没想让女儿嫁入勇毅侯府?你敢说你是纯粹为了侄女操心?你不过就是看着人家暂且没生下个一子半女的,就想方设法的想把女儿嫁进去,只要早早的生下长子,你这后嫁进去的又怕什么,岂不是与正妻无异了。” 孟蝶好悬没笑出声,这句话说的可真是典中典了。 陆氏顿了一下:“通房算个什么东西,碍眼打发了就是。” 陆氏眼神闪了一下:“我知道,一开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你们要接走女儿我们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可、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小,刚会爬,你……”说着说着眼泪滚滚而落:“好歹,等她大一点点,认了自己的娘再走啊……” 褚氏的气势一散,整个人萎靡了不少:“你还好意思说孩子,我们当初说要一并接回来,你非得拽着不撒手,我们当初想的就是趁着孩子还小,她娘早点嫁人也把她带过去,这样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无忧无虑的长大了。”说着说着,也掉下眼泪。 对于赌博走私兵器的永平伯府,大家都是有志一同的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哪怕家中也有子弟被砍头,大多数也觉得活该。 有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对两座侍郎府也就有了她们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妙同情,眼下见褚氏和陆氏都哭得这么惨,不少人恻隐之心大起。倒霉的那个就那么去了,留下老母 不少感性的妇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这也是个法子,虽说有伯父伯娘,到底还是不如亲娘。” “话是这么说,这嫁人找人家也不容易,带着个孩子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带着个孩子谁家会娶回去做正妻,做妾总是不容易。” 几乎所有的妇人都猜中了褚氏的小心思,想让自己女儿姚鹭带着孩子嫁入勇毅侯府,在她亲堂妹手底下讨生活,这对姚鹭和孩子都是极好的。至于侄女,侄女正好没生育,姚鹭带过去一个孩子,说不得能引子,就算不能,姚鹭将来生下孩子,有血缘关系,总比其余妾室生下的强。两姐妹完全可以拧成一股绳。 道道目光化作了根根钢针,姚鸿雁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被她绞断。 还有浑水摸鱼的,孟蝶瞅着眼神闪烁的谢氏,怪道她也帮忙呢,是想通过姚鸿雁的事情探探勇毅侯府的底,探探她的底,既然这么想探她的口风,她今儿就好好的给所有人一个口风。 一片窃窃私语中孟蝶这一声格外响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脸色不怎么好的温氏立刻站起身,距离孟蝶最近的姚鸿雁一转身面对孟蝶:“这是怎么了?” 孟蝶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叽叽喳喳在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尤其对于女子来说,女子讲究的是贞静。 孟蝶嗤笑一声:“成不成体统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也没碍着别人,更没有坏心眼的去坑别人,更更没有慷她人之慨显示自己有道德有同情心,自己大度。” 孟蝶一挑眉:“怎么,被我说中了,被踩到痛处了,想不出狡辩之词就想拿长辈压人了?” 又一名妇人姜氏忍不住开口:“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她身边的女子一拽她的衣袖,她轻轻扯开,继续说:“大家也没什么坏心,出出主意,都是为了把日子过得更好罢了,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不等那女子说话,孟蝶冷飕飕的目光看向姜氏:“三年无所出才会被休,现在不过小二年,人家婆家没说什么,丈夫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跳出来了着急忙慌的。还没什么坏心,你真以为能藏住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藏住那一肚子的包藏祸心?自己丈夫纳妾管不了,就嫉妒人家夫妻恩爱见不得人家好。一个个的,藏一藏你们那嫉妒红了的双眼。” 姜氏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孟蝶:“有何不可?你说以前都是姐妹同时嫁过去,现在怎么变成陪嫁丫鬟了?好事儿怎么没流传下来反而改了规矩呢?” 孟蝶:“我告诉你,她生的孩子分拨我孩子的利益。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分拨利益者分明就是生死大敌,还什么姐妹。面对仇敌就得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孟蝶笑得大方灿烂:“我又没标榜自己不嫉妒,我就是嫉妒啊。嫉妒怎么了,我光明正大,我又没去坑别人,不像你们自己有那小心思不敢言不敢说的,还标榜着自己是好心,转头就去坑别人,真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妇人们不知道孟蝶想法,各个瞪大了眼睛,一些年纪轻的小姑娘们更是张大了嘴巴,竟然有人真的敢承认妒忌。她怎么敢说的! 被孟蝶这么下脸,那些藏了心思的妇人脸上忽青忽白,终于有人又忍不住开口:“说我们谈论别人家的事,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凉亭内外好些女子脸色大变,站前排三个字是绝对的明示,京城贵人多,给太后皇后拜年的时候站前排,二品夫人都够不上,那都得是超品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