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绿:“从府里撵出去的时候不准他们带家私,被撵出去后他们就去了京城西北角,那边前两年安置流民的棚子都还在,就在那里栖身,暂时靠尤氏和小珠做工糊口。” 湖绿撇嘴:“那两个大懒货能干什么,除了睡觉也就是会吃饭了。” 湖绿:“二奶奶是怕两方人马撞到一起去?”见孟蝶点头,湖绿立刻去安排人传话。 孟蝶一顿,有些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她清楚这一家子不可能好过,意外是那两家御史出手太狠,直接就将人逼死了:“具体怎么回事?” 众丫鬟看向孟蝶。 众丫鬟恍然,对呀,在牢里也是一种闭嘴的方式。 然后孟蝶的想法就和俩御史撞车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一家子没按照孟蝶和御史规划的剧本走。 孟蝶发现自己实在捉摸不透那一家子的脑回路。 孟蝶半晌无语,原来是他们一家子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她这是冤枉了那俩御史。 湖绿撇撇嘴:“她当初能那么对梅儿,现在自然也能这么对钱家其他人。都是活该。” 侯府上下到处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喜字,孟蝶隔壁邀月院更是焕然一新,所有的花草修剪的精精神神,甬路上砖缝里的灰尘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李芃的奶娘芮氏道:“二奶奶,今年春节早,现在刚开春儿,花儿还没开,外面有几颗树也光秃秃的,要不要用红纱做几朵花绑在树上?” “诶。” 露微转身去吩咐。 尤其李芃还是庶出,可谁让他有个好哥哥呢,哥哥青云直上,他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了这么一门亲事,勇毅侯世子和宁夫人都极为满意。李芃的生母王姨娘同样满意。 以前的孟蝶不迎客是碍于半个寡妇的身份,现在则是她县主身份太高,年轻的媳妇很少有她这么高身份的。主客身份相差巨大总是不好。孟蝶乐得清闲。 除此之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每一桌上的鱼,也不知道侯府从哪里弄的,又花了多少银子,在这个时节竟然每一桌上都有条一尺多长的大鱼。这样的席面,可以说非常给新娘子,给新娘子娘家面子了。 次日一早,勇毅侯府再次开了正堂,李芃协同新婚妻子姚鸿雁一道给众人见礼,看他眉眼间皆是笑意就知道他对妻子是满意的。 三日后回门,李芃被岳父小舅子留在前面说话,姚氏回了内宅,她先给祖母和亲娘磕头,站起来后众人打量着,发现她整个人都是白里透红,浑身上下透着喜色。亲娘富氏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半截儿回去。 姚氏脸一红点点头:“祖母放心,夫君待我很好,祖婆婆和婆婆也很和蔼,小姑们各个都很和善懂事。” 姚氏摇摇头:“进了府才知道,平日里姨娘们都是在自己的房里或者园子逛逛,并不去各处串门,我们每日晨昏定省也是碰不到姨娘的。” 奶嬷嬷照顾少爷长大,少爷没娶妻之前她又管着其院子里的事情,话语权极大,有时候比少爷的姨娘生母还麻烦。 丁氏乐得合不拢嘴:“老天保佑,他原是庶出我心里不太乐意,你祖父一直说侯府门风清正,果是如此。这就好这就好。” 姚氏没忍住噗哧一笑:“娘,大嫂怎么做我就怎么 一句话惊住了整个侍郎府后宅。同英国公府一样,哪怕他们在外打听到是温氏当家,可就愣是没有人相信,猪油蒙心一般就认为是孟蝶当家。 天气渐暖,百花盛放,空气中泛着微微的甜香,蜜蜂们到处忙着采蜜。孟蝶脱下厚实的冬装,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暖和了,我总觉得穿了这么久的冬衣把我的背都给压驼了。” 孟蝶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都准备好了吗?” 前几日姚氏说春光正好,不如趁着百花盛放的时节出去赏花踏青,温氏说好,她也想出去逛逛,孟蝶自然也同意,金氏看着自己的肚子表示她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带几枝花。温氏三人满口答应。 温氏、孟蝶还有姚氏在二门处汇合,依次上车,她们身边的丫鬟也纷纷跟着上车,李芃现在不是武进士,也没蒙荫当官,身上没有正经差事,今日就由他护送着。 到了地方露微先下车,孟蝶搭着露微的手,从车上一下来就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好香啊。” 温氏也说:“都说樱桃花杏花梨花桃花的香味儿不够浓郁,这会儿我倒是觉得它们的花香分明就是浓郁非常。” 姚氏轻推了她一下:“大嫂说的多文雅,怎么你一接话就变味儿了呢。” 三人说说笑笑顺着山上的石阶往上走,姚氏伸手一指:“你们看那边还有个凉亭,也不知道是哪位善人修的,真是做好事了。” 孟蝶噗哧一笑:“你们想多了,哪是方便游人呐,这座山的山脚处原还有个大宅子,是前朝的一个大官为了他的爱妾修的,这漫山遍野的花树也是为那名爱妾种植的,后来大官贪腐严重又党政失败就被抄家了,这里也被充公,宅子几经易手每一任主人都没有好下场,风水大师说是这宅子从开始修的时候就不正,然后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宅子经历战火越发破败就推了,倒是这满山的花树留了下来。” 她们这会儿正走到凉亭附近,凉亭中有几名男子歇脚,一名青年男子突然插嘴:“大多数沦为妾室者多是出身不好,红颜薄命的,她的丈夫想要修宅子她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那贪官骄奢罢了。” 姚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何辜?她是没长嘴怎么的?这样奢靡又不合规矩的事儿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姚氏张了张嘴,脸上出现懊恼。 凉亭中的几人顿时脸色大变,青衫男子恼羞成怒:“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蠢妇不要胡乱攀扯,太祖推翻了腐败的前朝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与妾室是否应该劝说大官没有任何关系。” “劝谏从不因位高和位卑就不存在,明知对方错而不劝说,说穿了不过是自己也是那般想的顺水推舟罢了。真出了事故,更是可把过失也推到别人身上。你们身上哪有文死谏的气节,得亏没考中进士,否则真做了官,保不齐你们就是那佞幸一流,与那骄奢的贱妾一路货色。” 姚氏脸上重新展露笑颜,温氏用帕子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后面跟着的丫鬟仆人们纷纷窃笑不止。 “哈哈……”终于有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出声,他这一笑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除了凉亭里的几名男子,这处地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大笑出声。 “是啊,好麻溜的一张嘴。” “这也太狠了些。” “那几个书生被她说没有气节,又被她归为佞幸一流,这辈子怕是都难科举了,哪个主考官敢入取他们啊!” “他们的师长估计都得羞于出门,这骂得也太狠了。” “确实有才学,要不这手段瞧着也不是内宅惯用的,反倒是……” “不过她到底是谁家的女眷?”知道了以后也好避开,惹不起惹不起。 勇毅侯府!那个京城闻名的泼妇不就是勇毅侯府的吗?那个妇人该不会就是那个泼妇吧? 温氏无语:“你能不能换个说法,上次说菊花是五颜六色,这次就真白啊,哪怕你说个如霜似雪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