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派人送去寺庙。”颜执安敷衍一句,奖励循齐几句,打发她去了。随后,她将画卷整理好,招来无霜,“你亲自去官署一趟,将此画交给上官礼。”无霜领命。赶到官署,尚是午时,右相还在里面,她禀报而进,里面的人闻声都退了出去。无霜上前,将画卷递至右相面前,“左相令我来,将此物送与您。”“放下,我知道了。”上官礼神色微变,与无霜颔首,“你回去吧。”人走后,上官礼徐徐打开画卷,触及画上人脸型,眸色骤变。****颜执安打消了送循齐去国子监的想法,另寻了名师来教她,期间,女帝巴巴地送了两名武师过来,说是教导循齐,可颜执安明白,就是监视她罢了。事已至此,颜执安懒得理会她,待身上伤势好转后,她便还朝去了。只她入大殿,却不见右相,等到女帝来了,也不见人来。她耐心等着下朝,寻到吏部尚书询问。吏部尚书捻了捻胡须,道:“右相病了,已三日未曾上朝。”三日?颜执安掐着手指算了算,无霜送信第二日,她就病了。果然,疯子是上官家的人,且与上官礼关系匪浅。颜执安并未在意,只当是小事,每日里上朝,回府后检查循齐的课业,再领着她去书房看各地送来的奏疏。她摊开来,放在循齐的面前,“你熟悉些,日后总是要看到的。”循齐不知母亲的用意,只当是作为少主必学的一刻,母亲教,她便学,母慈子孝。然而,上官礼一病便是一月,颜执安好奇,在休沐这日,领着循齐前往右相府。上官礼地位尊贵,相府乃是陛下恩赐,靠近宫城,与左相府也不远,两府相近。循齐换了一身爽快的袍服,长发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皮肤雪白,整个人十分清纯白净,她提着礼物,跟着母亲一道进府。上官礼已过三十,至今未嫁,自己独居一府,她病后,不少人前来探望,都被她拒绝了。但,上官礼没有拒绝颜执安,让人领着她进卧房。原本以为她装病,可一入卧房,浓郁的药味让颜执安打消了疑虑,上官礼确实病了。循齐将礼物交给婢女,自己随着母亲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下。一月不见,上官礼消瘦许多,脸色蜡黄,像是大病出缠身一般,她看向循齐,道:“我家的荷花已开了,颜少主去看一看,替我摘朵荷花来。”这番话明显就是支开循齐。循齐也不傻,起身走了。她走后,上官礼才开口,“那副画像可是循齐所画?”“是。你掌握了我的秘密,我心中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一找你的秘密,巧的是,我就这么找到了。”颜执安也十分坦然,“你将秘密烂在骨子里,我自然也会烂在骨子里。”“她人呢?”上官礼阖眸,仰首轻叹。“死了。”上官礼骤然睁开眼睛,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我问人在何处?”颜执安说:“死了。”上官礼就这么看着颜执安,眼神从平静至慌张,最后是怒气,“颜执安,我与你的争斗,从未牵扯家人。”“右相,你想多了,她确实死了,但不是我杀的。我杀她作甚?她病了,遇一庸医,将她治死。循齐愤恨,将人打死了,事情到我这里,我这才发现了循齐。”颜执安坦言告知。“死了、死了……”右相呢喃两句,神色凄楚,忽而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颜执安立即起身扶住她,忙道:“真不是我所为,循齐是她养大的。她就在京城,你不知吗?”颜执安从袖袋里拿了帕子给她擦拭血迹,可一口血出来后,嘴角依旧有血迹涌出,她吓坏了,忙去找大夫。上官礼拉着她的手,道:“不用。”“好。”颜执安不勉强,以帕子擦拭她的唇角,陡然发现一月来她消瘦许多,寝衣之下空荡荡。吐过一口血后,上官礼的眼神很静,静到见过世间沧桑,见过万千凄楚而不改色。上官礼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平静道:“改日洗过再还左相了。”颜执安还是从她眼底捕捉到了少许悲伤,事已至此,人已经死了,还能说什么呢。她说:“她养大了循齐,循齐为她打死了人这才进了大牢,受了刑。我见到循齐时,她浑身都是伤。我想,她对循齐一片爱护,循齐对她也是尊敬。”“你在试探我。”上官礼将帕子放在一侧,听着左相的言辞,当即就明白过来了,“你以为我伤心是因为心疼她吗?”颜执安俯身坐下,“静听卿言。”“没什么可说的。”上官礼不打算说出来,“我累了。”她既然不肯说,颜执安也不勉强,若再逼下去,逼得人家死了,有违她的初衷。颜执安失了一块帕子,走出了卧房,远远地瞧见了少女一路跑来。她一袭红裳,明艳若朝霞,手持两朵荷花,脚步轻快,如同山间灵动的精灵,可爱、有趣。“说完了吗?”循齐跑来,将其中一朵递给颜执安:“这朵大。”她将大的荷花给了母亲,也不怕人家说她。她大咧咧地转身小些的荷花递给婢女,粉妍的莲瓣还有水滴,随着脚步而晃动,瞧着清爽宜人,让人心情也好了不少。颜执安欣赏荷花,再看向少女,唇红齿白,她笑了,“回去,让庖厨给你做荷叶鸡吃。”“好。”循齐点头答应,不觉向屋里看了一眼,“右相的病情如何了?”“死不了。”颜执安丝毫不担心,若是死了,那就不是她了。颜执安领着女儿,提着大朵的荷花,舒心地回府去了。她答应给女儿做荷叶鸡,嘱咐庖厨一声,半晌后,管事来报,“府内池塘内的荷叶尚小,做不成荷叶鸡。”右相府的荷花都开了,左相府上的荷叶连只鸡都包不起来?她转身看向循齐,目光清冷,循齐立即怂道:“不吃了、我不爱吃荷叶鸡。”第25章 不如少主代嫁?荷叶鸡到底没吃成,改做了汤,添了些佐料,循齐一人喝了两大碗。隔天,右相病愈还朝。颜执安立于众人之中,闲散地望向上官礼,好心道:“你这昨日吐血,今日就来奔波,不想要命了?”“左相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还在乎我的命?”上官礼凝望前方,“你不要脸,我不要命,陛下甚是欢喜。”这番话说得颜执安哑口无言,只得随她去了。昭惠公主险些闹得朝廷大乱,当事人纪王也被陛下罚了,面壁思过一月,罚俸一月。出人意外的是女帝给了循齐县主的爵位,并且赐予封地,以示嘉赏。那夜循齐不顾自己的危险救母,此情可鉴,朝廷嘉赏,给世人做榜样。颜执安代为谢恩,领了圣旨后,眉眼微蹙,一旁的上官礼淡淡开口:“你这个女儿,风头太盛,压一压为好。”从取贤席上一词震惊金陵、献矿予朝廷,到宴上救母,哪一样不是大出风头的大事?颜执安并未回答,上官礼继续说:“关在府里待上一年。”循齐如今不求名声了,可她年岁还小,不如在府里多学些东西。“右相,不如你休沐日去给她上课,如何?”颜执安淡淡一笑,深深凝着面前温婉得宜的女子,“她是你上官家的人养大的,我不过养她五月,而你的双生姐妹养她十三年。”提及疯子,上官礼温和的面容浮现复杂的情绪,眼睫低垂,外人看来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周围的人不觉看过来。“好,每逢休沐,让她来我府上。”上官礼答应了,抬眸间,神色悲天悯人,不失端庄。颜执安揖首答谢,上官礼不愿受她的礼,侧身避开,“我是为了她。”“不知她如何称呼?”颜执安询问,总不能当着人家姐妹的面喊她疯子。上官礼阖眸,神色痛苦,“循齐不知她叫什么吗?”“她说,她唤疯子。”“疯子?”上官礼大惊失色,一口气憋在心口,身形晃了晃,口中喃喃其词:“疯子、疯子,她竟叫自己疯子。其实,她才是上官礼。”一瞬间,她似被夺了魂魄一般。颜执安看在眼中,像是明白了什么,无情猜得很对,眼前的人就是妹妹。而那个疯子就是上官老太爷带在身边教导的上官礼。说完,上官礼转身走了,身形轻晃,迈出两步后,很快稳定身形,步伐如旧。“究竟是什么把那人逼疯的呢?”颜执安轻叹一句,她想不出,上官礼人前温润端庄,待人处事十分温和,素来不在意小错,这样的人,竟然无名无姓。这世道,当真要将人逼死。上官家只有上官礼,若疯子是上官礼,眼前的右相便没有名字了。上官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