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琴自知理亏,转过头没出声。“不是要看病历,”殷燃只得顺着她,病历册放到祝琴手边,她说,“看吧。”相信祝琴只是随手一翻,不用仔细看,就能了然自己的大致情况。殷燃记起李霖说的话,喝了口水润嗓后,她说:“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商量件事。”“癌症后期,治疗计划只有两种——一是放化疗,二是做手术,你想走哪一种?”不知哪一句戳到,祝琴冷笑,挑眉说:“我不接受治疗,以后都不要提这件事了。”又是这个反应。“那您别大半夜吐血折腾我们啊。”殷燃也笑了笑,发觉眼皮很重,头脑也不甚清明,“现在只有这两种选择,你不选,我就来替你选。”祝琴脸上青筋暴起,恶狠狠说:“你敢这么做试试看。我再说一遍,我不接受治疗。”“我——”话未说完,祝琴疯了般将桌上的东西挥到床下。瓷杯落地碎成几块碎片,祝琴下床捂着耳朵尖叫,眼里满是麻木空洞。殷燃见怪不怪地去捡地上的碎瓷杯,下一瞬,祝琴踩上她握着锋利碎片的手。汩汩的血从手心涌出,殷燃却毫无感觉。像被麻痹了,五感也不再真实。然而,祝琴并未因此消停,反而变本加厉怪叫起来。似乎是惊扰了其他病房的患者,走廊上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殷燃平淡看了眼残局,随后用未沾上血的手按床头的呼叫铃。十分钟后打上镇定剂,祝琴终于平静了。“你妈妈这情况真复杂啊,留在精神病院,她得不到有效治疗,留在这边又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会爆一爆。”护士帮殷燃处理好左手后,幽幽道。的确如此。不同的两种疾病同时纠缠在祝琴身上,更加大了治疗难度。殷燃道谢后,说:“对不起,跟你们添麻烦了。”护士摆摆手,安慰说:“我们该做的,别客气。既然决定留在这边,就稳定情况好好治疗,总有希望的。”总有希望的。总有希望。这么安慰着,殷燃推开病房门,祝琴睁着眼看天花板。侧头看到殷燃,她皱眉,似乎有些愧疚,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殷燃不自觉动动手,终于觉察到左手伤口处的强烈疼痛。她缓步上前,似乎是没了辙,打算把一切摊牌。“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我,放过你自己?”祝琴依然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置若罔闻。殷燃上前一步,声音早已哑得不像话:“你不是想知道我去鲁南和蓟川是干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去找殷寸雄了。”情绪镇定下的祝琴不可能听不出殷燃话中含义。祝琴闻声一顿,随后无力两只手抓住了床板,似乎要起身。作罢后,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声音:“你……”殷燃说着,走向窗台。天边满是密不透风的黑色,浓重而又灿烈。寒风凛冽刺骨,活像把锋利的刀。“你猜我找到了吗。”她转过身,望向床上的祝琴,而后疲惫地笑笑,神情嘲讽说道:“他转到了灰色地带创业,生意依然风生水起,听说还再婚了——当然,重婚。”殷淡淡解释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有人都向前走了,只有我们还停在原地。”第49章 混沌过后, 一切重新进入正轨。屋外天光大亮,被风掀翻的日历纸发出丝细微可察的呼救,吵醒床上熟睡的女人。拧眉翻身,一截光滑细腻的腰腹暴露在空中, 微冷。阮符彻底睡不着了。叹了口气, 她只得下床洗漱。关上水龙头,阮符抬头间, 冰凉的水珠从额角缓缓流淌而下, 瞬间濡湿了衣领。镜中映出张漂亮却无精打采的面孔, 她挑眉勉强对自己笑笑,以此来拉开一天的序幕。伸手取化妆水的间隙,她不小心碰倒了殷燃的香水。将黑色瓶子扶正后, 指尖也带上几分浅淡的乌木香气。阮符幽幽叹了口气。自从殷燃离开,日子变得枯燥又乏味,像寡淡白开水,日复一日冲开,却毫无改变。阮符渐渐没了时间概念,白天去各个房产中心办手续, 晚上却又常常失眠到半夜。生活的脚步被放慢几百倍, 一分一秒全靠苦熬。值得一提的好消息是, 房子方面有季柔帮忙,可以说事半功倍。办完手头这套房子的过户, 蓟川一行便能圆满落下帷幕。手指在一排衣服上滑动而过, 她挑出件雾蓝色的厚外套。一边穿上袖子, 一边滑开锁屏看时间, 阮符默默加快动作,只求能赶上整点的公交。落地镜中映出她稍带冷漠的神情, 低眉颔首间,已然得到几分殷燃的真传。正拾起钥匙和档案袋,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叮咚——”敞开门后,快递小哥把包装精致的礼品袋放到地上,迅速递出快递单和笔,对她说:“是阮符本人吧,有你的快递需要签收。”快递?小区周边商场林立,半个月以来,阮符还没网购过。她皱眉不解,却还是接过笔,说:“可是……我没买东西呀……”快递小哥挠挠头,见怪不怪解释说:“可能是别人买的给你的,我也不太清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