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静了瞬。殷燃仰着头, 电梯内壁的冰冷触感令她额头的温度降下不少。正要挂断,话筒那端的人唤她一声。“燃燃……”大厅中空寂昏暗,与人并排走过,双方的脚步声皆清脆可闻。殷燃忙调整情绪和声音,问道:“怎么了?”电梯在五楼打开,两三个年轻人拥着一对年老夫妻要进来, 殷燃趁门未关闭时让出位置, 迈步出去。心有隐瞒, 语气总会显得不自然。出了附近的藏书市场,阮符抱着几本旧杂志站在马路边, 听着车群穿梭而过的噪声, 她始终想不好要怎么开口。顿了几秒, 倒是殷燃先问她:“在家么, 有没有好好吃饭?”路边一片喧闹的烧烤摊,阮符几乎快要听不清她的话。待走得稍快些, 吵闹终于被落在身后,她才回答说:“我刚从你说的藏书市场出来,还没吃饭。”“不过我买到了几套全新的BMJ(英国医学期刊),”阮符说着,手指谨慎地碰了碰帆布袋内的杂志封皮,“等我们回去,就可以送给阿姨了。”“好乖。”经历一整天的奔波,殷燃心难得柔软一瞬。“你在酒店吗,我想——”去找你。话未说完,殷燃道:“我回清市了。”“怎么会……”阮符惊诧问。殷燃深吸一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阿姨要紧吗,如果忙不过来,我……我可以回去帮忙,”阮符心口一紧,忽地在街边的报刊亭前停下,听着殷燃的声音,她也跟着担忧起来。“没事的,我应付得来,”殷燃那边很安静,似乎是在医院里。她语气如常轻哄道,“专心房子的事办好,不要分心。”头发被吹凌乱,阮符脖颈间还是殷燃的红色千鸟格围巾。她开口:“可是……”“我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熬夜。”“好……”“好好吃饭,不要挑食。”“我知道……”拐角进入楼道,殷燃的声音显得愈发疲惫:“我废话好多,是不是很烦?”深吸口气,积攒的负面情绪作祟,阮符揉着眼睛,努力抑制住想哭的感觉,笑说:“没有……我会乖乖等你回来。”“嗯,等我回去。”……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阮符终于哭出来。天边阴云密布,她一路逆着风走,到小区的前一秒,细细密密的雨滴地砸下。顷刻间,雨珠连成透明的帘,阮符浑身淋成狼狈,摸摸脸颊,已分不清脸上的泪多一些,亦或是雨多一些。阮符小心地护着怀里的杂志,生怕淋上一点雨。身侧跑过的路人见她行迹缓慢,无一不投过几秒好奇的注目礼。阮符擦擦眼泪,摸出手包里的伞。然而撑开前,她忽地望见个用手挡雨的老奶奶。阮符快步赶上她,说:“我这有伞,给您撑。”老奶奶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到家了。”说完,她把伞往老奶奶手中一塞,小步跑起来。“哗啦啦”的瓢泼雨声侵袭听觉,手机振动好半天才被她觉察。阮符停步,刚用衣袖擦干屏幕,不过一秒,屏幕又花掉。误触了接听键,季柔问她:“外面下雨了,你现在到哪了,带伞了没?”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听到阮符那头的雨声。“还在路上就打个车,别淋雨。”轻点头,雨水顺发顶流淌进入衣领,阮符记起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应声:“知道了。”“你现在到哪了?”雨声大得不正常,季柔总有些担心。阮符喘了口气,如实说:“小区门口。”“好,我在单元门口等你。”说完这句,季柔匆匆换鞋下楼,恰好阮符跑到单元前。“怎么还是淋雨了……”阮符笑笑,只说:“没带伞……”*另一边,殷燃提着晚餐开门时,祝琴正在翻看抽屉,似乎是在找自己的病历本。听到门声,后者忙缩手拉回抽屉,却显然晚了一步。殷燃把两盒晚餐放到床头上,上前支起病床上的桌子,问道:“在找什么?”祝琴眼神飘忽,语气有几分心虚:“没找什么……”殷燃没再追问,默默抽纸擦擦桌子,摆好祝琴的碗筷和个人餐,她才拿出随身携带病历册,问:“是不是找这个?”祝琴哑然,看看殷燃,又看病历册。显然,她没想到殷燃会如此。“先吃饭,吃完饭再说。”祝琴照做,期间几次瞥向殷燃手边,每每却又被抓包。酒足饭饱后,殷燃倒了杯热水放到她桌前,才问道:“找病历干什么?”“不干什么,随便看看。”祝琴望着水泛起的层层涟漪,说。“如果只是随便看,那就没必要了,”殷燃故意说,“天知地知,我知就行。”祝琴瞪圆眼睛,几乎一点就炸,声音拔高几个度,她要说:“殷燃,我真后悔生了你,我当时——”“别生气,”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话,殷燃听了十几年,耳朵都起茧了。为避免更多纠缠以至于祝琴发病,她忙伸出双手,做了个停止休战的动作,轻声道,“我不是要惹你生气,只是,你现在还知道是自己生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