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东西！” “那您还能拿这个威胁水户公不成？”合起未读毕的书本，保子温言款笑。 那怕不成，保子想到。吉子大人是水户公的书迷，水户公前些年开始着手编纂的《大日本史》写成一段，吉子大人总头一个找水户公要来看。 延宝八年，四月末，幕府四代将军德川家纲病重卧床。 家纲之下另有两妹，一曰“重子”，一曰“吉子”，皆拜领长姐偏讳，臣名记作“纲重”与“纲吉”。 如此，四代将军病重弥留之际，是以二妹之女为继？又或三妹为继？再不然自御三家中挑选？下任将军花落谁家，人人好奇。 而另有一老中，堀田俊子。此人首推将军末妹，理由无他，唯其论年纪不大不小，人品才干又是有目共睹的好，而少君继位则于幕政不稳。 她的主君德川纲吉嘴里骂的“老东西”，便是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国。 然即便她的主君一生于君尽忠、于父尽孝、于姊尽悌，此番五代将军位唾手可得，胸怀大志者又岂拘泥于伯夷叔齐的君子谦风。 晚间入寝时保子闻得主君长长一叹。 铺展两人的床褥，保子听后问道：“您已有自己的孩儿，为何作此打算？” “若非重姐英年早殁，本也不会生此纷争。重姐为母亲次女，我为三女，长姐无后，由她继任是一定的。而重姐又有丰儿，那自然六代将军本就是丰儿的。” “嗯……你说的我也明白。” “是这样的，有事明日再……” “你都等不及了么，我还什么都没说。” 禁不住逗，也情愿被她吓唬，吉子抛却数日来的烦闷，没出息得双腿一屈遂挨着保子求饶：“好好好，是我等不及了，生我气了？” “那你不看我，是生我气了吧。” 薄衣贴薄衣，热意搅热意。保子知她的主君心神不宁，已三日未招人侍寝。 “保子自幼侍君左右……”主君的舌不期抵上她的乳首玩弄，指穿发隙，保子昂首吐气：“此为保子的本分。” 孩子出落成少女，长成为大人，吉子目睹了全过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体，她凝视着，依然会有不同于他人的冲动。 今夜，吉子再度确信。 自下望着发愣的主君，保子喃言。肉欲正炽情恰浓时，她的主君，心思好像飘离了寝屋。 合衣而起，自书架抽来一本翻至卷边的《庄子》，吉子将它递与跪坐褥边懵然等候她的保子。 “是。”敛惑，保子轻声念到主君所指处：“惠子谓庄子曰：‘魏王给我大瓠之种’……” 「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 “水户公竟也会犯错。” 踏上锦被，吉子歪身侧躺，又放慢了语速说道：“你的容姿，你的学识，她都很中意。” 她需要时间领会主君言下之意，又或许其实她业已悟透，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平复荒凉。 “这世上哪有不爱女人的人。”似没看见她心爱的女子转脸过来时未来得及藏起的怨色，吉子揭了一角锦被，笑邀美人入塌：“她不好丑人，非不好美人。” 她得吉子大人青睐，被大人带在身边教导。母亲说过，臣下以忠侍君，她们读过背过一同品过的文章里也都这么说。 痛的并非是她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