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落雨了,大人还请珍重。” “嗯。” 浓密的乌云压得低且沉,保子四顾馆林藩邸的暗空,倏尔想到江户城中的那位将军是否奄奄一息,而她的主君忧心长姐安危的同时又是否殷殷期待着主君的薨逝。 携书,她揣着一颗对主君的忠心向着水户上藩邸而去。 吃了不出意料的闭门羹,保子又命随行侍从递上书信。 “您这就……”守门护卫正欲推辞,却闻一串响声响在衣袖里,散着悦人的铜臭香。 “咳,知道了。” 守卫知女子出身不俗,却不解她何故低眼垂睫,全非请教学问的模样,是何处何人惹她伤心失意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抄错了?!” 知她必会火冒叁丈,保子不急不忙地奉上昔年由她亲手抄写的《庄子》一册:“是,还请过目。” 此公打娘胎里一出生就爱计较黑白,好与人折辩是非,连将军素日且躲她叁分,唯主君吉子勤学好问,与老人家倒有些忘年交的味道。 你若声明真正来意,她定装死到底,然你要说她德川光国哪个字写错了,此公定紫涨脸皮,非把你揪到跟前问个明白。 “哼,好个小吉子。” “我主初涉老庄学问用的即是您所写抄本,最初只一心痴醉其中,故未能及早发现,还请见谅。” “是。” “是这样。” “是我不够细心,送人的抄本竟犯此等错误,让你家大人见笑了。” “您言重了,我主对您满腔感激,日夜手不释卷,唯恐辜负水户公一片心意。” 见老人不予追究责问,保子即刻作引身样:“那么馆林藩士柳泽保子告退,此番多有叨扰。” 退也未退,保子定在原处只待下文。 “正是不才。”抬脸好让老人看清,保子恭敬不减。 “柳泽保子,是你啊。” 取来眼镜架上鼻梁,光国阔步走近,直到了眼前方拢衣着膝于蔺席:“我前月与林家姐妹吃茶谈诗,聊到你的和歌。” 面色红润,光国将毕恭毕敬的女子扶起,又道:“我问你,你即兴的那句‘我撷梨花沽酒钱’,化用了谁人谁作?” “大人以为如何?” “大人博古通今,汉诗和歌之造诣令保子叹为观止。” 保子遂应:“大人教训得是,保子铭记于心。” 人说水户公惜才如命,保子今个一见方知传言不虚。然这聪慧之人不可能猜不出馆林藩士在此节骨眼上的来访目的,保子只得小心再小心地对答应话。 选谁择谁,水户公不会因一女子的肉体而改变早有的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