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在日本桥有总店,尾形姐弟的宅子亦离那不远,走没几步就能见面。离愁别绪谈不上,只不过好赖热闹些时日的这大宅子又得索寞了。 性欲来了就自己抠抠,她没个女人陪,也懒得出去找。好色是真的,懒也不假。懒之外她还有未成形的心事——她想家里清清净净的,她也好捧着清清净净一颗心跟来找她的人共享天地风月,就她们两个人。 尾形光琳对松雪融野的称呼有“就那谁”、“喜欢笑的小美人”、“你清清俊俊的姘头”、“我那按摩功夫了得的侄媳”……越来越离谱。 是很烦,但真冬也很喜欢。 正猜着是哪个不识相的,“吱呀”开门,真冬看见了二十年后的自己。依然面目可憎,依然靠脸就能惹怒他人。 “何事。” “想好何事。” 闻之,真冬回以微笑:“若白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异想天开。” “不方便。” 松雪家还健在这等厚颜无耻的分家家主,还系松雪融野的义母。午睡被搅,正愁一肚子起床气没处撒,真冬索性让身放她这生母进得家来。 “哦。” “他一个男人,再大的本事也不多大,全仰仗他姐姐的名气罢了。” “所以你打算跟着尾形姐弟了。”敛衣摆并膝跪坐,若白方说道。 “你师从光琳,然究竟是御用绘师松雪家的孩子,少与他二人来往。” 真冬却像听到一则并不好笑的笑话,“我生父乃尾形家的,生母么,也未听说流着松雪的血,敢问我又如何是松雪家的孩子?” 离家两年,没得改变的还有女人仗着是生母遂以为能支配女儿一切的傲慢。 说得更露骨些,这个女人一次也没想过到大德寺看望被她丢弃的亲生骨肉。 不变一色,若白闭合手中折扇,“他与亡妻生有三子,你随我回去,挑一中意的作夫婿,如此‘小传马松雪’即可安泰。” “勿要任性,你也不小了,我在你这般年纪——” 嘴不留情地挑明生母的斑斑劣迹,真冬抻脚抖腿,她坐不住了,腿麻了,“我说啊,你要怎么才能死心呢,一定要我说我没来过一滴月水才肯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