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少当家来了,尼君。” “可说是何事?” 垂眼默思片刻,慈严合经归架,“我去看看,先莫要告诉她。” 瞅了姑子困惑不解的脸,慈严点醒她:“好吃懒做的那位。” 那位自从来了大德寺就没一天是劳作过的,早晚膳所转悠不下八趟,吃饱了睡,睡醒了饿,尼君也不生她的气,当个菩萨供起来。 瑞龙祥云金襕锦九条袈裟加身,慈严与客觌面作礼。 “这边请。” 时已岁聿云暮,隆冬大雪不止,来前融野尚不知究竟为何而来,真费工夫来了,更不知该说些问些什么。青松覆白雪,山寺的幽寂永远蕴藏着让人心泰身宁的力量。深深浅浅的脚印踩下,她吸满冷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从容。 并膝跪坐,融野身姿端正,待尼君慈严单手递来茶碗,融野方自写有“如梦似幻”的挂轴敛睛。 慈严微笑:“少当家好眼力,确是本阿弥光悦的名作。” “多谢招待。”品茶后置碗于席,融野说道。 转膝,慈严正对松雪少当家:“敢问您此番是为何事而来?” 想当年她初来大德寺才几岁大,调皮捣蛋不假,那之外跟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是滴粉搓酥的可爱。 “她在这里吗?” 诧色闪过,两手抓膝,得到尼君干脆的回答,融野身未动,心已乱。 “她在冬眠。” 眨了几下眼,融野转动灵光的脑筋去理解尼君所说,最终哀哀叹息:“竟伤得这么重么……” 那位说她要冬眠,开春前不接活计,吃了睡睡了吃就是她冬日的全部。 说着,融野手点身畔钱袋推至两人中间的蔺席上,“望尼君好生照料她,至少也请吊着命延至开春苏醒过来。饭可喂得进去?一日四餐或五餐,零嘴不够还请知会松雪府。” 仔细揣摩松雪少当家一张俊脸,慈严拿出于释家佛门淬炼二十年的演技,尽可能地使自己摆出名刹尼君的端庄宝相,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有浮生趟过叁千遭,天下无我未识者的泰然。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 “这就回去了?” “此处乃我松雪家的菩提寺,前些年疏于来往,刻下想小住两日。” 她贴心至此,融野但觉这隆冬也不多寒心了,“有劳大人,不过雪天路滑,大人等午后再走吧。” 牵马说话间有寺中姑子往这边行来,二人向她合掌致意。 马匹交由寺中专人照看,二人跟随比丘尼前往客间。 “大人。” 俏脸冰冷,松雪少当家说是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