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滚落木板上的毛笔洗净归位,打水端盆,真冬拧巾擦拭法堂地板。 “嘘——” “我来跟你一起擦。” “你大晚上怎还擦地板?不睡觉?” “你困啦,好,那你睡吧,不必管我,我累了就消停了。你睡吧,等你醒了我就擦好了,擦好我也睡了。” 松雪融野好似永远不会累。 再次醒来,真冬发现身上盖着面料舒适柔软、绣有松雪家纹的羽织。松雪融野躺在她身边,比她白比她嫩的手牢牢攀着她,酣睡得像只小动物。 女子悄步而至,真冬已做好挨骂的准备,却听女子问:“你是这里的稚儿吗?” “这样啊……但你住在这里对吧。” 米饭的香气倏然钻进鼻孔,真冬几以为是饿出了幻觉。 咽下口水,视线对上笑颜暖人的女子,真冬半是抢夺的气势接过她手里饭团,大口大口地吞食下颗粒饱满香甜的白米饭。 “是她要擦的,与我无关。” “让你擦地板是为何?告诉我。” “好。” 毛笔递来,迟疑后真冬伸手接下,捏在手中捂热它,又忍不住搓起笔杆。 “嗯,喜欢——” 刹那的喜悦转瞬即逝,真冬愕然抬首,似是没听懂尼君所言。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不容分说的语气。 “是她要擦的……与我无关……” 双手颤抖,她无法反抗母亲的命令,无法抗拒她生来的卑贱命运。 她的泪随“咔嚓”声的响起而坠落,再度看向慈严,她看不清那是张怎样残酷的含恨的脸。 “来玩啊来玩啊,嘿嘿……” 扯过破烂衣袖,真冬忍住怒火,“你就不能去画画么。” 松雪融野一张五指,“我画了五十张!我每天都画!画好了才来找你的!” “我说,来玩嘛,我闲得慌!” “我帮你劈。” “那你教我。” “我顶着——” 想起那折断的毛笔,真冬火上心头。 拍拍灰尘,融野忙去搀扶:“你没事吧?” “我没有……” “滚滚滚!你滚!滚回你家去!” “你烦我,我走就是了,这个花林糖好吃,你吃吧,你都吃了吧……我走就是了……” 松雪家人整饬行装离寺时,真冬被叫去收拾偏厢客房。 没理这掉果童子,但真冬会得那些是松雪融野送她的,她吃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