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年都去,我最是喜欢你这情深义重。君臣之礼、夫妻之情、朋友之义、你年纪小,却很是懂得这‘义’字。” 伏身,融野应答:“是融野晚去了一步,午夜梦回仍悔恨心痛。” “是,融野谨记将军教诲。” 与美浓守柳泽吉保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将军看向融野:“你且去吧,我儿离世可怎好拖累你忘却朋友之义,多有罪过。” 叩首行礼,融野退出将军寝殿。 或许就是将军这般的恩宠才招来非议吧。将军宠爱千百个也是她身为将军的权利,幕阁臣僚弗敢说将军不是,只敢将矛头指向一手遮天的美浓守和将军宠爱的绘师。 偌大的江户城随处可见松雪,置身其中,松雪融野也不过涓滴一人。 前些年还小,需得千枝陪同,现下年已十八,松雪少当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两个女人住进悉皆男僧的寺庙委实不是能一笑而过的事。 背负行李展望高喊的少年是花畑家的源次郎,千枝的表弟,同她一样常年于松雪宗家奉公。 拧他耳朵的则是文乃,年幼时即随姨母进松雪府,与融野同岁。 扶了圆笠,融野领二人入了茶棚。茶棚名唤“大田”,开在通往妙心寺的路上,卖茶水团子,秋冬也卖关东煮。 “我不爱吃酱油的,文乃姐……” “那我不得饿着?” “文乃姑娘说得不对,那是往年,今年小店多了赤豆和毛豆的。” “啊——多谢!”圆笠摘下,融野合掌致谢。 给源次郎递去他爱吃的赤豆泥团子,茶水过喉,融野正欲品尝毛豆泥的,却听见竹帘那头的女子啜泣声。 “小姐是送姐妹出家了?”便听叁代婆婆询问。 “阿弥陀佛,是老婆子嘴快——那小姐为何事哭?” “才一月不见小姐就难过成这样!老婆子十年前死了丈夫,许是老婆子与他快见面了,难过也不多难过了!” 解开钱袋,女子问价。 五串团子,好家伙。 泪洒春风的女子腰肢柔美,虽只作简素打扮,举止间犹是风韵无限,不愧是倾城屋的太夫。 “是啊是啊,又是亲又是抱地,不知道的以为那位是去出家的!” 添了茶水,叁代翻着眼回忆:“哎呀那脸又俊又俏,就是身板薄如纸,风一吹就能飘上天。” “可、可戴眼镜?” 乐呵完,融野搁下竹签,弯腰系紧草履后掸袖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