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要护送商队前往偏关,又有两大车暗藏的细盐,这是头次贩盐,虞归晚不放心交与旁人,遂这次也会亲自带队,村中事务她全托付给幼儿,再留下陈妇管理镖局内外,前来应召的人自然也要她筛选。陈妇初次管事,不免忐忑,亦不敢乱拿主意,虞姑娘又不见人,无法,她只好去求问葛大娘,“那几人我都试过,胆量确有,不怕见血,收了倒无妨,只是咱们村藏有盐井,让外人住进来恐有不妥。”葛大娘沉思半刻,道:“虞姑娘既说要招人,想必也虑到了这一层,你不必瞻前顾后,仔细安排妥帖就是。”“成,那我就照着办了。”小安屯的妇人当天就被安排住进临时倒腾出来的屋子,别的不说,先给她们吃了顿饱饭,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就是用野菜碎、玉米面和少量白面蒸的窝窝头,还有一盆干菜汤,上头飘着油花,几人吃的头也不抬。廖姑跑去看了,回来跟虞归晚报告:“她们将碗都舔的干干净净。”炕桌上,虞归晚正低头画图纸,修围墙总要用到砖头,她问过高脚,别说河渠县,就是庶州府也没有砖窑,要用砖就得从中原买,价钱昂贵,来回一趟也费事,她想了想,倒不如在村里自建几座砖窑,烧出砖头或自己用或卖给他人都使得。她画的这种砖窑在末世也沿用,就是在山坡底下往里挖一个拱形的洞,留一个高约2~3米且与地面平行的拱门,门头和门框用砖石砌实,正对里挖正方形,两边留半拱形耳房,砖胚用池塘挖出的软硬适中的淤泥即可,摞在耳房四周,中间堆放柴火,封住拱门直至柴火全部烧成灰烬,洞内温度冷却再开窑,烧出的砖有红有青,颜色不齐,但快,硬度也可,是目前最省钱省事的办法。幼儿原是靠在枕上看书,从虞归晚铺纸开始画图,她手中的书就没有再翻开过一页。因两人常有事要说到半夜,杜氏熬不住,虞归晚便将东屋让出来给她住,廖姑也跟着挪过去,她则搬到西屋和幼儿同睡一床,也就是在这,若在末世,她断不可能与人同床共枕。画好吹干,她递过去给幼儿看,道:“挖砖窑的事要尽快,明日我会让葛大娘同村民说,每户出一到两个劳力,地方我已选好,妙娘知道,就在村后方的缓坡下,我做了标记,让村民照着图纸挖便是。”纸上之图画的极为详细,重要的地方都做了标注,幼儿在盛都时在父亲的书房看过户部官员所画图纸,她手中这张较之不输,许更胜一筹,她惊讶于虞归晚竟有如此才能,若入朝为官,造福一方百姓非难事,只可惜本朝从未有女官,虞归晚也无此志。剿匪得来的那箱金银珠宝让虞归晚尝到了甜头,便带人接连两天昼伏夜出,将冒过头的贼窝全踩了个遍,金银抱走,贼首遭剥光吊在路边大树上,让河渠县方圆百里的山贼闻风丧胆,挂旗投降。得来的钱财她没有独吞,跟去的人各有一份,每想起此事,幼儿都摇头,极难论虞归晚的行事作风。她细心卷好图纸,收进枕边的匣子里,才转回身问道:“明日你要带哪几人同去偏关?”“陈妇和佟汉留守,其余都带走。”“佟汉不跟你一块去?出关贩盐,只带程伯怕是不够稳妥,廖姑还是个孩子,能做的事终究有限。”虞归晚摇头,道:“有程伯足以。村中需留人,谨防在逃的匪贼伺机寻仇,再者,有人来应召光靠陈妇也管不过来,督促村民挖砖窑、打砖胚也需要人,葛大娘负责监管村民晒盐,妙娘负责村中警戒,再让她们管别的就有些管不过来了。”搭建起来的盐田有十多块,都藏在向阳的半坡之上,只有一条小路通往,为确保盐田不被外人发现,还在路两边设置了机关陷阱,误闯者必死。以七八户村民为一组,各领一块盐田,晴天午后就是晒盐的最佳时间,村民需往田中挑盐水,结块了就要马上弄起来储存,盐田产出多少事关之后村民能分到多少钱,倒也有村民试过煮盐,只是出来的盐颜色泛黄颗粒粗糙,不如晒的细白。盐田只有家中主事的才知道,并不敢乱告诉,尤其不能同近期投奔来的亲朋提及,这些投奔来的通常都在耕地里劳作,外面吃不饱饭的不知凡几,他们能在南柏舍有口饭吃就已知足,并不觉得干活累苦。次日挖砖窑的消息一出,全村老少皆沸腾。“若村中腾不出人手,便从外边招人,工钱去问幼儿,她懂得。”虞归晚交代佟汉。城里的苦力每日也才二三十文钱,还多得是人守着等活干,佟汉去大院问过幼儿后就到城门口招人,男女不限,每日也是二十文的工钱,但包一顿中饭。想抢这份工的人将佟汉围了好几层,他们当中有附近的村民,也有暂时无落脚地的难民,哪怕不给工钱,只要给饭吃,他们都干。“大老爷,你看我成不成,我不要工钱,有饭吃就行。”“我也不要工钱。”“我也是我也是,看看我吧,我一次能抗三个大麻袋,有力气,不怕累。”看着这一张张迫切的脸,佟汉心里也不是滋味,当初若不是虞姑娘好心收留,他一家也要同这些人一样食不果腹,饿死街头。最后佟汉挑了三十个老实能干的带走,没被挑中的只能看着他们走远,失望的垂下头,继续蹲在墙根下默默等待,盼着再有雇主来挑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