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旷野无边,覃与无视身后追赶的呼唤声,将上身压得更低,和身下的马儿一起在这广袤野地尽情飞驰。 被冷空气肆虐的喉咙又干又疼,鼻腔挤出的温暖白雾还没来得及现身就被击得溃不成军。 她有过自己的马,也曾这样肆意地奔跑在绿茵茵的马场上,尽情地挥霍着正当时候的青春年少。 他害羞又生涩地回应着她,在她恶意揉捏他女装之下的肌肤时,战栗着从喉咙里挤出断续的低吟。 那时候的她,拥有一个被打磨得方方面面都甚合心意的玩具,她未来的人生拥有无数的可能性,每一条路都通往生动斑斓的世界。 她究竟是谁呢?是自己,还是披着所谓自由的外衣却仍旧被困在壳子里的另一个“覃与”呢? 她缓缓松开手中的缰绳,在疾驰的马儿身上缓缓直起背脊,伸开双手。 与其被圈养在“覃与”的壳子里富足无忧地过这一生,倒不如依从自己的意愿—— 不自由,毋宁死。 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了一道细弱的哭泣。 浑身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连眼皮都抹上了厚厚一层胶水,耳际的声音仿佛隔着一道水墙传来,极轻极沉极闷,完全失了真的人声,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陌生还是熟悉。 结束了吗? 意识缓缓注入沉重的躯体,她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哭,那道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极尽悲伤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求求您,别走……” 所以,她还是没能离开这里,是吗? 啧。 “覃与?”他小心翼翼地喊出她的名字,往日清凌凌的凤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仿似一只被折磨了许久的兔子。 覃与扯了扯唇角,朝他伸手:“傻槐语。” 慕遥跪坐在床面,呆呆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好不容易等到覃与苏醒的狂喜与庆幸,此刻全化作了讽刺的冷箭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仿佛看见了覃与看来的目光。 商槐语被突然晕倒的慕遥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反应便听到碧玺气喘吁吁地拖着陈大夫来了。 等到慕遥被送回绿卿院,确定覃与只需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便无大碍的陈大夫也紧随着离开了。商槐语在覃与身后塞了个靠枕,刚想给她喂药收到消息的王氏便赶了过来。 “娘。” 覃与乖顺地靠到她肩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哪怕覃父再宽厚,王氏再温柔,慕遥再温驯,她也仍旧无法挣脱“覃与”的壳子。 王氏帕子捂住眼低泣,她抬头看进一旁正满脸担心看着她的商槐语眼中。 在这个陌生的囚笼中,唯有他,是她唯一能够自由释放本性的小小港湾。 覃与闭上眼,轻轻拍了拍哽咽的王氏。 废话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