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雨和碧玺一样,也是自小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一起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比姐妹也没差什么。只和碧玺覃与不同,啸雨长出宋玉致快五岁,按着长姐如母的说法来算,她在碧玺眼中留下的“老妈子”形象也算得上十分贴切。 官位一级一级地往上拔,这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就连过去一直都不太乐意慕遥和宋家交往过密的慕家人也开始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至于宋玉致,她纯粹是没那个时间精力去理会——她得看书,抓紧所有一切的空闲和自己最爱的书在一起。 对于旁人而言,世家公子的倾慕,富家小姐的嫉恨,同龄人的羡慕,都是自身足够出色的佐证,但宋玉致只觉得言语吵闹。那些掺杂着爱意也好,妒意也罢的话,只是打断她看书的杂声,是叨扰她安宁的恶人。若非慕遥才学出众,言之有物,她甚至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是这样吗? 像是等了好久已近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甘霖,她这几年来反复挣扎的某个念头,终于缓缓地落下了地。 覃与从掌柜嘴里得知了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后踩着暮色回了覃府,王氏仍旧固执地等在门口,嗔怪她险些又误了饭点。 对她而言,母亲这个角色一直都是祁笙这种类似久不联系却又时刻挂记的朋友,但成为这个世界的“覃与”后,她也避无可避地遇到了宠爱女儿恨不得事无巨细处处关心的王氏这般的母亲。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轻车熟路地应对,过去也不过一月。若全说是应付,倒也不尽然。 说起这个……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试探。 毕竟过去半年的杀伤力犹在,王氏可不敢贸贸然让她在慕遥这事上给出个明确态度。 覃与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确有数日没有顾得上商槐语那边了,也难怪王氏主动开口问了。 王氏观她面上带着浅笑,并无半点腻烦不耐之态,心下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腻了才故意冷落。 今日一大早来拜访覃父的张家家主确实是为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赔礼道歉来的,但关键不在于张家三老爷的口无遮拦,而在于张家三老爷是被人怂恿买通的。张家家主好不容易从张三老爷的随从口中问出来这点信息,当即就匆匆赶去了城主府想见一见自己那见钱眼开的蠢弟弟,结果得知弟弟早被下狱,过往还能用银子操作一二的城防大牢如今也不好使了。张家主无奈,只能祈祷弟弟识相些尽快供出主谋争取量刑,今早就带着赔礼着急忙慌地赶到覃府表忠心了。 覃父摇头:“只说是前几日三老爷突然收到一封信看完后大喜过望,张家主去他房里找过,没找到。” 覃父皱了皱眉,突然一悚:“你的意思是……” 覃父点头,又道:“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出门,你那边呢?” 覃父本想追问,但想起自己女儿近来表现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只叮咛一句:“别逞强,凡事量力而为。” 她把今天去书局了解的当今印刷发展水平结合自己的一点想法说了出来,跨过不成熟又费时费力的雕版印刷术,直接提出了活字印刷术,还根据过去半年倾倒在原身身上的各种流言压力以及昨日张三老爷公然挑衅这件事表明了掌握舆论话语权的重要性。 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想要民心所向,自然得让人知道你过往做过的事。从短期看,这个叫报纸的东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过往善举不动声色地搜集起来,然后真实可信地散播出去,这无疑能成为他竞争城主之位的极大优势。从长期看,一旦民众养成了从报纸上了解时事、获取观点的习惯,那也就意味 覃父目光微动地盯着下首面容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以及前所未有的庆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