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接到自己宝贝女儿打来的电话时还挺意外,根据时差计算了一下国内时间后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通电话的不寻常。 她捏着电话许久没有说话,皱起的眉头彰显了她的不同意:“小与,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随便可以丢弃的玩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祁笙悠悠叹了口气,站在覃与的角度来看,她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做到这份上确实算得上尽心尽力,可是…… 覃与弯眼笑了:“一个回厂重造的玩具罢了,哪里说得上同不同意。” “妈妈,您没必要发散思维,自我折磨。”覃与垂眼,语气温柔下来,“还是说,如今这样的我,并不符合您预期中的好女儿呢?” “谢谢妈妈,”覃与的语调又活泼起来,“那就麻烦您尽快帮我处理好一应流程了,当然,只限最基础的那种。” 杯子已经被清洗干净,压根看不出它之前装过什么,但覃与记得。 她并不是一个宽宥的人,但事情只要不越过线她多少可以放人一马。可相对的,事情一旦越线,她不但记仇,而且睚眦必报。 她也不是不爱祁笙。只是漫长的分离让彼此之间留出了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间,彼此的生活也各自像两条毫无相交的平行线一般缺乏了可供讨论的共同点。这种缺漏,是再便捷的通讯和交通都无法弥补的。 然而真正的覃与早已不是过往天真稚嫩的小女孩,虽然爱意与血脉的浓度依然维系着分隔两地的母女情,但覃与知道,祁笙其实并不了解自己。 他对覃与,爱得近乎宠,但凡覃与想要的,他恨不得成倍地给她。对于覃与不同于同龄女生的性格,他也作为女儿奴照单全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聪明冷静,万事从兴趣出发却又极易厌倦,热情的时效性太低说得好听点是叁分钟热度,没定力,再难听点就是凉薄滥情。 正因赵女士经历过,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覃与真实性格后时不时地对她旁敲侧击,明示暗示。她期望以此来稀释掉覃与性格中的桀骜独断,但效果并不理想。尤其是,13岁便早早宣布独立把覃珏“赶走”的覃与从外面捡回一个大活人,不仅给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还决定将人养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赵女士对于覃与再不加掩饰的性格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奶奶,您难道不知道您越是阻挠反对,我反而对她越是执着吗?您与其言不由衷地扮演这个恶人,倒不如作壁上观静候我对她的兴趣消失。”小姑娘笑起来双眼弯弯,一派的娇俏天真,“您知道的,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宴倾的出现,让覃与暴露了她本性中的恶劣因子。但作为父母的覃珏和祁笙对此完全一无所觉,而知晓一切的赵女士又拿她无可奈何。 叁年多的时间,无论是知道真相的赵女士还是覃与自己,都以为宴倾已经完全被驯化。别看赵女士现在对宴倾没多好的脸色,但实际上她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抵触渐渐变成了微妙的同情。 可是这种补偿性的心理,可能出现在赵女士身上,出现在祁笙身上,甚至是后面知晓一切的覃珏身上,但覃与不会。 虽然这叁年多来,她所付出的远不及那些高薪聘请的家教在宴倾身上付出的百分之一,但一对比就会发现,这种程度的关心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覃与不会觉得愧疚。宴倾是她创造的,她的名字、身份、形象乃至外在性格全都是她赋予的,她在宴倾这个人身上花费的抵得上一个普通职员一辈子的收入。她给予宴倾的,远远超过她这叁年来回馈到她身上的那些可有可无的体贴讨好。这种不平衡的收支,在覃与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做善事了。 她要丢掉宴倾,却给她提供了最后一份礼物。至于后期她还会不会是宴倾,又会有哪些变化……这些,都作为保留节目留待以后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