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的脸色差得吓人,连这几天被喻殊折磨得够呛的游柏都忍不住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大约是身体原因,她没精力再像之前一样维持和煦模样,褪去了笑意的眼睛纯粹漆黑,像是吞噬一切的黑夜,透出幽幽的冷淡。 手腕上的咬痕随着翻书的动作又泛起痛来。不重,却叫他难以忍受。 而同样紧盯着课本的宴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不敢想象覃与这样突然地删掉她的指纹,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她一时冲动做的蠢事,还是单纯地又开始了对她新一轮的腻烦期。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纸一样苍白的脸颊上渗出病态的晕红。 “呕……”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呕,让教室里沸腾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捂住嘴好不容易等到脑袋里的眩晕散去的宴倾抬眼看她,被刺激出眼泪的眼眶通红,纤长眼睫都被泪水沾湿。 “抱歉,有点不舒服,”宴倾撑着课桌站了起来,歉意地看了一圈投来关切视线的同学,“我去趟医务室。” 她在覃与房外呆呆站了一晚上,直到五点时才精神恍惚地回了房,可随之而来的一个多小时的半梦半醒却折磨得她苦不堪言,那种后悔与恐惧梦魇一般缠着她,更可怕的是,闹铃响起也不过是将她从梦境的地狱拖回了现实的地狱。 可这种拖延和逃避毫无用处。她躲得开覃与的人,却躲不掉自己的心。 许骋而已,奉烜而已,她为什么偏偏就犯了傻! 一旦覃与发作,那她这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将土崩瓦解,满盘皆输。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奉烜双手插兜微笑着看她,“看来你对我意见还挺大的,装都懒得装一下了。不过就是不知道班里那些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同学们,在知道自己女神的真面目时会露出怎样好看的表情啊,还真是期待~” 奉烜微笑不变,跟了上去:“宴倾,你嫉妒的样子真可笑。” 奉烜被重重搡到墙上,哪怕是隔着一层厚外套,背部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嘴角欠揍的笑容成功滞了两秒。 奉烜眯了眯眼:“不愧是她教出来的狗,连说话风格都和主人一模一样呢。” 这样的人,无疑是个厉害角色。 “你说,她把你养在身边这么久,真的有把你当男人看吗?” 霎时间,宴倾脸上的平静像是冰面裂开的缝隙,再无遮掩地被奉烜尽收眼底。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宴倾松开手转过身去,“别跟来了。” 他戳穿的又何止是“她”的秘密,更是“她”一直以来陪在覃与身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 可惜,陷入情网的人永远看不明白这道理。而宴倾,也并没有彻彻底底地将自己视作宠物。哪怕“她”面对的,是覃与这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主人,“她”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仍旧没能在这叁年多的驯养过程中完全被碾灭。 不过,一个宠物,一旦失去了身为宠物的自知之明,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很快也会一并失去身为宠物的这个基础筹码。 无论是曾经交情甚笃的自己,还是如今朝夕相对的宴倾,这手说忘就忘,说丢就丢的本事,还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