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平衡前朝，就要娶那些贵族之女。就算他为云令仪守心又如何？还是得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 到后来，他护不住她，让她含冤死去，就连死后，还不能为她平反。 云嫔的遗骨在后花园中。 春日柳枝拂水，夏日菡萏满池，秋日锦鲤红肥，冬日皑雪银灿。 “是你母嫔生前最喜欢的景致。”明僖帝满怀感慨地说。 “此处风水甚差，”斜眸，“此处有水，水困魂灵。再加满池活物，扰得母嫔不得安宁。” 旋即道：“是了，你是在玉灵山修习的，应该懂这些。那要如何是好？挑选吉日和良地，再重新葬过？最近的吉日是什么时候？令仪被困在这里已有几年，应该等不得了……朕真是该死，竟没想到这一层……” 奇怪地看他两眼，忽而觉得，这人…… “青窈，你听到朕在说什么了吗？”他重复了一遍。 别过头去，没好气道：“在意母嫔，却连这都不知道，还需要我来说？但凡请个道士，也不至于叫母嫔的魂灵被困缚在这里许久！” 思来想去，她只能运出术法，暂时将池水划开一线，将它与岸边的坟茔隔开。 “你竟这么厉害了。”嘴里喃喃。 一声冷笑，嘲讽道：“是啊，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的我，除了拼命修习，还能做什么？又不像其他姐妹，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真是自私啊。”舒青窈揶揄。 舒青窈说不出的浑身不适，抱着胳膊，往旁挪移。 也就是说，明僖帝十二岁时，就惦记上了…… 舒青窈的心不免刺了一刺。 云 明僖帝一瞬着急。 “青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要不要宣太医？” 明僖帝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但是，”舒青窈渐渐直起腰身，“母嫔即使家变，但她努力上进，一身好舞艺，哪怕没入贱籍，终身做舞姬，也比入宫好上百倍。是你，你斩断了她的所有可能！没有你，她可以活得好好的！” “她同意？她有别的选择？”舒青窈眼眶通红，“我母嫔她自幼心地善良，不争不抢，也是被疼着宠着长大的。她和你又有之前的情分在，你一提，她怎能拒绝你？你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舒青窈继续道：“更可笑是，你说你之前身为皇子，没有太多实权，可你继位后，贵为皇上，又为入宫后的母嫔做了什么？你是想说，陆皇后她知道母嫔的身份，以此为要挟诸多打压？呵，笑话，堂堂天子，竟做不了丝毫皇后的主！” 明僖帝紧紧闭上眼睛，双唇也抿成一线。 钱玲珑和冯宛眉也适时在他面前哭诉。 但…… 万万没想到，当他微服私访回宫，看到的，是云嫔被打得血肉模糊，杳无生气的尸体…… “眼下，钱贵妃死了，陆皇后病重，也是报应，”她讥诮地笑，“你且等着吧，你助纣为虐，放任不管，迟早也会遭报应！母嫔的命，盈意的命，还有未出世的弟弟的命，桃茜的命……呵……” 明僖帝仿佛在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看着墓碑上，他亲手所写，又亲手所刻的字，泪眼朦胧，伸出颤抖的手指，缓缓描摹上面的痕迹。 云嫔自然不会回答他。 和明僖帝大闹一场，舒青窈心神大乱。她随手施术，没留意自己传错了地方。 来不及做其他，她赶紧护住小腹。 身下，一声闷哼。 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漆黑中，分不清的轮廓。 正当她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到几乎血液凝固，忽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句：脆砸死我算了。” 一瞬间，紧绷的弦松了。 沈清越本就迷迷糊糊，被砸醒的那刻，说不清为何，就觉得是她。 于是打算等着她说两句好听的软话宽慰。 软话没等到，等到了她哭。 从床上弹坐而起。 舒青窈摇摇头，扑去他怀中，紧紧抱住他。 他回拥住她。 一想到她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受了委屈，忍不住收紧双臂，将她彻底盈满怀中。 舒青窈没有任何动静。 累到不想说一句话。 良久，她才换了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