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去七星峰找南风,其实是背着沈清越的。以前她不愿让沈清越知道,是担心魅君的事涉及到玉灵山的秘辛。而今不愿意让他知道,则是术者的事,于她来说都凶险万分,遑论他只是个普通人。 不过事到如今,完全不告诉他,以他的性子,反是会挖出更多。 发生在刘玉良那儿的事,说来并不是件大事。 听罢她所言,沈清越将她拉至身前,又解开她的衣衫,检查伤口。 “黑金克制术者,克制妖人,这是天下人尽知的事,像我这样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不知自己的身体怎么了,还是说这一切又跟玉佩有关。”说着,她捏起玉佩,缓缓摩挲。 “我们不妨做个假设,这玉佩,能帮助我们扰乱魅君的监视,还能帮助我们化解与术者有关的危机。” 沈清越一双桃花眸浅浅敛起:“那就是说,但凡与魅君有关,这玉佩都能帮我们化解几分?” 沈清越轻啧,手指贴着她的脸,穿过柔软的发,轻轻捧住:“你还说小心谨慎,今日怎不见你小心谨慎了?说去就去,还险些出大事。” 沈清越知道这些年空谷也给予了舒青窈不少陪伴,舒青窈这般重情的性子,是定不会放空谷在那样的环境里久待的。 既然空谷如今是以“谷雨”的身份待在周永升身边,那只要他应了刘玉良的提议,周永升那边,见面次数只多不少。 “三日后,我们去西江月赴约。无论刘玉良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他道。 略是倾身,双额相抵:“刘玉良说什么,取决于你说什么。三日后,你是打算和他吵一架还是打一架?” 舒青窈想了一下,还真是。 沈清越的功夫,她是没见识过。只知道三皇子每次都会叫上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去摁他,而他多数是顺从,少数么,就是施轻功上树。 可惜每次还是会被逼下来。 “清越哥哥,又要回去面对那些人了……”搭在他肩上的小臂往里收紧,整个人也往他怀中缩去,“真是不乐意看到那些面孔,但是,这次面对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和他们有交集了,对吧?” 说是面对,倒不如说是虚与委蛇。 同在陆皇后手下做事,却不是一路人。 想当年,三皇子是陆皇后最看重的儿子,所有种种,都彰显着他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尊贵。如今陆皇后对四皇子有培养之意,还不知这些年的后宫有多精彩。 他要想得知其中,还得花些功夫去打听整理。 舒青窈顺着他移挪开的方向看去,立在墙角的琴,瞧着普普通通,但木料光泽油润,还是能看出琴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惜。 真正松鹤琴,是当年陈昱通初入官场时,收缴的第一笔赃物之一。在清点赃物的时候,陈昱通盯着那琴,久久挪不开眼。他的师父注意到了,问他在看什么,他直言那琴身上雕刻的松鹤图很像自己父亲的手笔。 他的师父一笑。 于是在请功的时候,他的师父主动开口,帮陈昱通讨了琴作为奖赏。 要么,陈昱通是假的,这琴定然也是假的。 如今从这琴可以得知,他所看到的陈昱通,绝非是本人。 量 舒青窈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的疼。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沈清越在她耳畔轻声安慰。温柔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微微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丝淡笑。 说到这里,她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沈清越:“我便是打算同你说这个。”从怀中将云奕包好的草环拿出,一一拆开后,平放去桌上摊开。 片刻后收回手指。 沈清越静静看着她。 沈清越略是一叹:“你说的不错,这三人中已经死了两个,且都不是什么好死,还无从调查。至于第三个,便是何杳。”,舒青窈忍不住轻哂:“那她只怕对应的是‘痴’了,痴恋你至此,才会着了道,千里迢迢的,就敢这么来找你,爬去床上投怀送抱。” 提起沈星楼,舒青窈眼角眉梢的戏谑收敛了几分,微叹:“你说得对,她爱慕的是沈星楼。她再怎么痴,也是死路一条了。三杀局既成,头两回又见了血,若非设局的人,其余根本无从下手去解。” “眼下她在何处?”舒青窈问,“好吃好喝地待着她吧。” 虽说他对何杳是半分情意也无,可毕竟占了她情郎的脸,且她也命不久矣,怎么说都少不得对她宽厚两分。舒青窈也明白他的心情,手指攀住他的掌心,缓缓扣紧:“要是她回了王府,那还能活得更久些。” “我给云奕的草环,除了有探查之用,其实还能吸收残存的灵。我刚感应了一番,三杀局是一个术者的手笔,而草环给我讯息,宣德王府还有另一个术者出现过。后者对前者有过阻挠,给前者使过绊子。只是不知那个术者出自何种原因,阻挠得不够,导致还是死了两条命。” “清越哥哥,借你手指一用!” 舒青窈用灵划破他的手指,将血滴在其中一枚干枯的草环上。草环顿时如被火燎一般,卷曲着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窈窈?”沈清越不解。 沈清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极端的命格催动下,他们又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彼此,气息与血灵相融,才使得沾染南风术法的玉佩有机会发挥它的能力。 不知为何,在舒青窈说出这句话时,他望着她那双清澈透亮的杏眸,明明是闪烁着兴奋愉悦的光芒,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凉。 舒青窈茫然。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紧紧抱住她。 只是满脑子忍不住琢磨,要是三日后的事顺顺利利,那是最好不过。 而控制空谷的,极有可能是魅君。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她的心脏跳动得稍稍有些快,牵扯着神经,神经又拉扯四肢百骸,最后连小腹也如同拧了根绳子似的,拉动她的腰身,一下一下地扯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