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边亭时,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短时间内,我们都不会回来,蒋董那边,我会和他交代。” “黎耀廷和他的老师给我设计了一套治疗方案,可以治疗我的腿。”靳以宁目视前方,缓缓开口说,“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嗯,有很大的希望。”靳以宁说,“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 “前次在丽都,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重新给你一个答案。” 他不看边亭,语速比平日里快了几分,可以看得出,其实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游刃有余。 边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他也想抛下所有,远离是非纷扰,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司机、保镖、助手…以什么身份都好。但是不行。 不需要多么痛苦的挣扎,边亭已经做好了抉择。他紧紧绷起的后背终于松弛了下来,也不再将染了血的手藏在身后,而是自然垂落在身侧,坦坦荡荡地展示在靳以宁面前。 说到这里,边亭迈步向前,走到落地窗前站定,一把拉开的窗帘,雪白的帘子上,立刻留下了一抹鲜红的血手印。 边亭松开帘子,指尖轻轻搭在玻璃上,向下眺望,“你看看窗外的风景,原来站在最高处往下望,底下的人是这么渺小。” 站在这里往下看,确实会让人产生,轻而易举就能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错觉。 靳以宁怔住了,没有出声。他像是第一天认识边亭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想要分辨他的这些话里,究竟几分假,几分真。 边亭的心里纵然有千百种回答,能说出口的,也只能有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靳以宁继续问,“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万劫不复,失去很多东西,很多人。”也包括我。 靳以宁摇了摇头,接受了这个现实,低声叹道,“原来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在靳以宁的注视下,他蹲下身,半跪在他的脚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背。 “靳以宁,这么多年来谢谢你。”边亭抬起头来,无比虔诚地凝望着眼前这双眼睛,脸上露出了今天以来最真心实意的笑容,“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靳以宁进入四海集团那年,刚好十五岁,几乎和边亭同一个年龄。他也是从码头上的小工做起,最后跟着蒋晟,一路腥风血雨,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 “但是靳以宁,我不是你。”边亭低下头,握紧了靳以宁的手,抵在自己的额间,“我想要的和你不一样,在四海集团平步青云,一辈子荣华富贵,有着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这就是我想走的路。” 其实边亭也错了,他对他说不上失望,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边亭没有义务承担他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