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收哨长许明德和旗长小东子策马走在大军最前方，二人心中都很紧张，比上战场还要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出了糗，坏了新军的威武。 看着大军洪流滚滚而来，不说那些京师百姓，迎接的内阁首辅范复粹诸人，也是个个欢喜赞叹，皆道：“有此强军，锦州无忧矣。” 大军来到前方，范复粹忙率众人迎上去，洪承畴也率领各镇总兵官等将领下马走来。 范复粹笑着赞叹了一番，摇头晃脑的说道：“旌旗猎猎，马蹄隆隆，口号军鼓响应，壮哉，我青莱镇新军，真是壮哉，我国朝大军……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壮哉……” 随后，礼部的官员代表朝廷宣慰劳军，二十五万将士都有不等的赏银赏布，又再告知入援大军安排诸事。 洪承畴与刘衍等各路总兵官纷纷领命，各路明军的扎营地点，就在安定门与德胜门附近，都在北京城的北城外。 话说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之后，就在北京驻扎了七十二个卫，合称为京卫。 到了万历年间，由于战事频繁，京营的官员建议将教场改设在城内以利安全，于是位于宣武门外，但还是在南城之内开设了新教场。虽然教场占地庞大，不过京师百姓，还是习惯将新教场称为小教场，原教场称为大教场。 待到各路大军的营垒陆续成型，刘衍等各路总兵官便聚集到了中军大营内。 二人看到陆续赶来的各路总兵官，便招呼众人过来，刘衍也随着众人来到近前。 刘衍抱拳说道：“启禀本兵，正是。” 刘衍慨然说道：“奴贼精锐不可小视，此番也必然是倾国而来。不过我军乃是捍卫国土、抗击外寇，大军士气自然高涨，此番锦州之战，我军定给奴贼以沉重打击！” 虽然有了陈新甲的保证，不过刘衍和洪承畴心中还是很担忧，此时却不好说什么。 刘衍则言为国效力不辞辛苦，药物之事，军中虽然略有储存，但是却并不多，如果兵部愿意提供，自然是再好不过。 众人纷纷抱拳感谢。 当日傍晚时分，兵部和户部征召的大批民夫陆续抵达了京郊，为了此战的顺利，保证大军的钱粮补给，兵部和户部征召了六十多万民夫，分布在从京师到山海关，再到宁远城沿途各处。而从宁远城到锦州前线的这段距离，则需要由明军各部自己运送了。 此时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密云镇总兵官唐通、蓟州镇总兵官白广恩、东协总兵官曹变蛟、山海关镇总兵官马科、前屯卫总兵官王廷臣、宁远镇总兵官吴三桂、山西总兵李辅明、援剿总兵官左光先全都披挂齐全，正在中军大帐内激动的寒暄着，看得出来众的激动之情，就连马绍愉、张若麒这两个监军的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是。” 此时杨国柱凑过来低声说道：“刘总兵，此番你率部八万多人驰援，虽然是好事，但是以一镇统军八、九万，太过显眼了。要不是如今天下大乱，估计朝中那些御史，以及兵部的那些人早就扑过来弹劾你了。所以到了宫中面圣，刘总兵要小心应答，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转眼到了午时初刻，宫内来人，宣洪承畴等众人进京，众人由德胜门进京，随行各部护卫也一同进京。 很快众人到了皇城外，众将的护卫都留在了外面，由专人招待，却是不得进入皇城之内。众人也全都没有携带兵器，在一众宦官的检查之后，便随领路太监进入了皇城，却是转了个圈，来到紫禁城南面的承天门（后世的天安门）外，由此进入宫城之内。 此时赴宴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太和殿广场上，眩目的苎丝服摆云集。有相识的官将，不断与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打招呼，然后陆续进入太和殿内。而刘衍等总兵官却要崇祯帝宣旨召唤，方在万众瞩目下进入太和殿内。 到了午时末刻，崇祯帝的銮驾自右顺门至奉天门丹陛，刘衍等人听到殿内大乐作响，鸣鞭声起，纷纷看了过去。的官员领着百官赞拜，随后教坊司舞者纷纷进入，一奏上万寿之曲，二奏仰天恩之曲，三奏感地德之曲，四奏民乐生之曲，五奏感皇恩之曲。 果然不久之后，武乐大作，教坊司奏起了平定天下之曲，太和殿内一波波声音传出：“陛下有旨：宣总兵杨国柱、刘衍、吴三桂、曹变蛟、王朴……诸人进殿。” 一进入太和殿，就见无数的目光投来，刘衍双目一扫，就见雄伟的太和殿上，整齐摆满了一席席酒案，上面都有精美的酒器餐具，边上坐满了文武百官，所有人目不斜视，只以眼角余光瞟着刘衍众人。 “这皇宫内的大宴，果然威武整肃，不同凡响。远不是后世那些有钱人的所谓酒会能相比的！” 此时刘衍等武将在鸿胪寺官赞引下三呼万岁，崇祯皇帝道：“众卿请起，平身赐坐。” 这时舞士三十二人进入殿内，他们皆左手执干，右手秉戚，分为四行，每行八人。在乐章相印下，舞作发扬蹈厉，坐作击剌之状，又有舞师二人，执旌以引之，作平定天下之舞。 随后崇祯帝举起御杯：“众卿、众将请满饮此杯，为我大明贺。” 众人皆尽一饮而尽。 舞中，宏伟的乐章响起：“小将军，大明君。定宇寰，圣恩宽，掌江山。东虏西戎，北狄南蛮。手高擎，宝贝盘，殿前欢。五云宫阙连霄汉，金光明照眼。玉沟金水声潺潺，頫囟观，趋跄看。仪銮严肃百千般，威人心胆寒……吾皇万寿安，过门子，定宇寰，定宇寰。掌江山，抚百蛮，讴歌拜舞仰祝赞，万万年，帝业安！” 舞毕乐止，崇祯帝的脸上挂着笑意，目光扫过刘衍等人，高声道：“来人，取金碗来，朕要亲自给出征众将赐饮壮行。” 洪承畴、刘衍等人心中激动，一一接过御碗，高高举起。 “臣等定尽心戮力，恪尽忠义，奋勇杀贼，以报国恩！” 此后殿内气氛热烈，以内阁众人为首，祝捷声音不断，崇祯皇帝也高兴地接受了百官的不断敬酒。 不过洪承畴、刘衍、吴三桂等人没有出宫，因为崇祯帝又下了旨意，召监军及出征众将西苑小宴。 此时大太监王承恩、监军张若麒和马绍愉等人早到了一步，又有兵部尚书陈新甲，陪在崇祯皇帝身旁。 园中也摆下了一些席位，每桌都是四样小菜，糙米饭，连皇帝的案桌上也是一样。 刘衍知道王承恩对崇祯帝的感情很不一般，崇祯帝对王承恩，潜意识中未必没有父兄之觉，二人情份极不简单，在皇家来说，这是颇为难得的。 不过刘衍更多的是在感叹崇祯帝的生不逢时，并不像洪承畴等人那般做作。 接着崇祯帝又看向刘衍，笑道：“朕早听闻卢督臣和洪督臣提起过，刘总兵不但打仗、练兵厉害，而且也是生财有道，此次驰援也带来了八万余精锐新军，实乃国之干城。只是这生财之道，不知可否教教朕？” “朕说了，言之无罪！” “而我大明有九成人口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占的财力却只有一成，却要缴纳朝廷岁入的九成！” 国家财政掌握在谁手里？很大部分是文人，从他们手上收税？现在怕要高皇帝在世吧。以当年显皇帝之能，最后都不得不尽罢税使，还一年又一年被人拿出来说事。 刘衍见状便知道结果，说道：“臣之所以能有钱粮练兵，全完就是在青莱镇推行了新政，商贾要交商税，士绅要清查田亩、如实纳税，就连臣麾下的将领也要老老实实的缴纳赋税，再加上臣鼓励商业、工坊等，也是经历了层层阻挠才有了今日新军之强盛，其中艰辛，现在每每 如此，刘衍能在小范围内，依靠新军的强悍力推新政，可是崇祯帝却没办法在朝廷内推行，否则以朝中文官势力的盘根错节，崇祯帝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检阅与召见（二） 此时有兵部尚书陈新甲、蓟辽总督洪承畴二人在，刘衍等一众总兵官是插不上话的，于是都闭口不言，看着陈新甲与洪承畴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