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思索再三,还是命宋功明、岳明再去想办法筹集一些,凑足四十五万两银子、三十万石粮食,限期一个月之内,全部运到即墨营城。 一番忙碌之后,刘衍叹息一声,自己已经想尽办法,希望可以渡过难关。 “也罢!能有多少算多少吧,尽人力,听天命!” 卢象升在收到命令的时候颇为愤慨,对前来商议对策的颜继祖说道:“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北地各省连续遭到流贼大军和奴贼大军的肆虐,百姓困苦、田地荒芜,而南方各省受到的影响却非常有限,眼下国朝本就是北方贫瘠、南方富庶!” 颜继祖也是愤慨,说道:“督臣别忘了,眼下朝政都被东林党人把持,他们的亲族和门生故吏,大多在江南各省,自然要维护一番,哪里顾得上百姓的死活!” 颜继祖见状自知失言,急忙抱拳致歉。 颜继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坐下来摇头叹息。 颜继祖急忙说道:“督臣,咱们还是再想想吧,以现在山东各地百姓的情况,说句不中听的话,哪怕是逼出民变来,这四十三万两银子也是凑不齐的!” 颜继祖大惊失色,惊呼道:“督臣万万不可!如此,则督臣便与山东官场为敌了!” 这一路上,卢象升不断敲打地方官吏,督促各地卫所将官,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卢象升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寒风中,卢象升的仪仗正沿着官道行进,卢怀英策马跟在马车旁边,只见卢象升掀开车窗上的棉帘,说道:“去高密县,然后再作打算。” 卢怀英知道,从高密县向北过了平度州,便是莱州府城,而从高密县向南,就是即墨营城了。 卢怀英心中如是说。 南街村是大嵩卫治下的一个小村子,这里人口不多,只有二十多户,不到一百口村民。 这些墩军不光在村民家中寻找,而且还颇有心得的,在房子周边的草堆里寻找着,竟然也有一些收获。两个墩军就在一处草堆中有了发现,一小袋子粮食被翻了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处民居内,一个老妇人惊慌的跑了过来,一把就扑倒在地,挡在小旗官和两个墩军的前面。 “滚开!” “混账东西,这么一点粮食,你连摊派练饷的十分之一都不够,还敢抗税,找死啊!” 此时其余几个墩军从旁边几家走来,手中或多或少也拿着一些粮食,那些村民纷纷追了出来,不过却是徒劳的,几个墩军一阵打骂,便将追出来的村民赶到了一边。 眼见一众村民敢怒不敢言,小旗官洋洋得意,对十几个手下说道:“把这些粮食和东西都带上,去下一处!” “屁话!” “到时候交不上摊派,你们几个自己去向毛游击说去,我可不替你们挨骂!” 就在这时,周围的村民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 “我家只有这些粮食了,你们带走,我一家老小就过不了冬了!” 于是秦小旗色厉内荏的大声叫道:“干什么!你们想抗税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不敢打鞑子,不敢打流贼,只会欺负老百姓,算哪家的官军!” 此时上百村民越说越激动,不少村民都拿起各式各样的农具,怒吼着冲过来,跟十几个墩军推搡着、叫喊着。 秦小旗暴怒,一把抽出腰刀劈倒了一个村民,以为能杀一儆百,可是随后秦小旗一颗心便坠入了 “打死他!” 此时的村庄内,秦小旗等十几个墩军横尸当场,二十多个村民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山东各地卫所开始大力摊派练饷,大嵩卫村庄这样的场景不断在各地上演。 这样的局面,让本就活不下去的百姓瞬间大规模破产,造成各地卫所的军户、佃户逃亡无数,甚至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动乱。 此时的卢象升正犹豫着,到底是南下即墨营城,还是北上莱州府城,以至于在平度州滞留了几天,顺带着也督促着这边的官吏和将官。 卢象升微微皱眉,说道:“可是练饷逼出了民变?” 卢怀英拿出好几份急报,各个地方都有,都是禀报出现民变的。 卢怀英也是怒声说道:“末将以为,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摊派下去的税额肯定不止朝廷派下的额度,他们一定趁机中饱私囊了!” 只见卢象升仰头长叹,说道:“本督提防着,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本督毕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脚,顾及不到整个山东,我愧对百姓!” 卢象升当即站了起来,说道:“立即赶回济南府城去!” “督臣!” 卢象升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督要让百姓活下去,这有错吗?本督要让他们活下去!” 刘衍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此时新军七个营的指挥使,炮总千总钱樰,以及王炆镇、岳明、宋功明、张耒、田辉叙、荀景云、鲍学镇、赵民、贾洪雨等人都已经早早的等在了这里。 众人哄笑。 宋功明和岳明站了起来,刘衍问道:“钱粮准备的如何了?” “好!” “因为山东即将大乱,各地百姓将流离失所沦为流民!” 刘衍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所以本官要求你们,立即做好大规模安置流民的准备。本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今年寒冬,不能有一个流民冻饿而死,诸位能否做到?” 只是刘衍要求不能有一个流民被冻死、饿死,这个要求看似平常,其实非常的困难。 田辉叙说道:“大人做出这样的判断,难道是与朝廷摊派下的练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