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有一段时间梦不见她。 我设想是在阴暗的地下室。花上百来块租来的地下室。 这里面没有一点灯光,浓稠的黑包裹着一切。 心里涌出一些奇妙的感觉,有一点酸,又有一点甜,像是什么勾兑饮料的味道。 我想我是近乎痴迷地看着她。黑暗里看不清形状的她。 或许是贴的足够近,她的体温,她的呼吸都那样真实。 我希望那一刻是永远。我听见黑暗里那些水滴垂落的声音,听见地面上方公交车,小轿车,自行车驶过去的声音,听见我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我觉得我像个小偷,偷来了一份热闹喧哗里的静谧。 窗外的光明晃晃的,我分不清那是路灯还是太阳。 汲着冬天穿的棉花鞋游魂似的飘进洗手间,上完了厕所才想起来纸早就用完了,找不出第二个垃圾袋套上的垃圾桶一压再压堆满了垃圾也爬了点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 不过它们倒也还好处理,劣质的过期的芦荟胶五泵就可以淹死它们。哦,好像上个月就用完了。 我爬回了床上。风扇的风力很足,这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有时候也会想人死了尸水可以浸透床垫,那么人这样长长久久地活着汗水能浸透床垫吗? 她说她不喜欢浑身都是烦恼味道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耳道里有什么在爬,左眼里又扎近了几根睫毛,上眼睑长出了几个隆起,吃什么东西都会反复咬到那块溃疡,要是有镜子我猜我一定能看到那一片都烂红发白。或许我还是有一点烦恼的。 我想梦到那一天放学。 那一天是期中联考结束。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考得如何,我只说不知道她也就不再问。 这条街上的那所学校墙上爬了蔷薇,开得正好,只是没有谁闲得下来给它们拍照。 为什么能认出她来呢?或许是对她的背影太熟悉了吧。 “妈妈,手机借我一下好吗”,我忽然能够鼓起勇气对她提成这个请求。 没有她的脸,只有叶,花和她的背影。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私留了这张照片,永远也不会,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偷偷跟在她身后好几年。 蹲在教学楼一楼等着,等着她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她只要一出现所有遮着月光的云仿佛都会即刻褪去,月光那样强烈。 我跟在她后面跟得很小心,所以我总能让她以为是凑巧或是根本注意不到我。 这些时候我总更确信我是小偷。 我不想从梦里醒过来,一点也不想,我宁可把这些梦都重复做上千万遍。但终究我不能。 “你怎么又把房间搞成这个样子?”她蹙起眉看着我,是一个尖尖的弧度。 “很脏是不是。”我问她。 等她换完了床单,我又趴回了床上,我还想继续做梦。 “小赵,”她歪着头看着床上的我,“你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是不干净的吗?” “还有你。”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拽我的力气很大。 “现在就干净多了,”她笑得真心多了,“你真的应该好好洗洗了。” 吹干我的头发,林一行搂着我躺在换了被单的床上。我还是在想床垫究竟有没有被汗水浸透。 可是她用手扇完我以后脸上又露出了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她又用胳膊紧紧抱住了我。 不过我不喜欢她,估计她也不喜欢我。 那几天我都没有做梦,连着几天前做的梦也一并忘记了。 奇怪的人。 那大概是一年前吧,我失去全部的时候,躺在街道边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到底应该去干嘛。我等饥饿先杀死我或者我先杀死饥饿。总有点狡诈的意味。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她第一次带我来的地方。 她确实也就像是养猫养狗一样的养着我。除了每天固定时间要求的出门放风外我确确实实就是一整天待在这里。 或许对林一行也是。 她分明不喜欢男人却要和男的滚在一起,分明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可爱每次出门前却努力总是把自己打扮成最可爱的样子,她分明很讨厌这样麻痹空洞的我却要和我做爱。 她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但不可否认她很漂亮。 圈养我,抚慰我,让我愉悦,让我痛苦,我想沉沦并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一天晚上她提早了好长时间回家,盯着我看了好久。又忽然出了门。 那天上我的不止一个人,或者有男的或许还有女的,她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那时候很混乱。各种体液交杂在一起,沙发上,地板上,床上哪里都是。一直做到我觉得我的下体从发痛到麻木,喉咙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是鼻涕还是眼泪我都分不清了。很庆幸我闻不到味道不然我想我一定会被熏吐。 她真的很开心,她说,“你好脏”,然后抱紧我。 也是那之后她更爱打我,她好像很痴迷于她创造的那些青紫。 她很开心,夸我是乖狗,夸我是最乖的。 做梦是这种日子里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