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雯难得见梁昳这样,笑着替那晚做注脚:“感情和气氛都烘托到位了,再不发生点儿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佳雯不恼,反倒哈哈大笑,笑完才评价梁昳和周景元:“景元没怂,你也很勇,很好!般配!” “怕我会抵触谈恋爱?” “感情的事没法从其他人身上剧透。”况且,男人的海誓山盟最怕时间的考验,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听过就过了,即便昨晚被周景元说她“没个忌讳”,梁昳心里也始终揣着清醒,“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梁昳准备洗漱,约佳雯过几天碰面细聊。 梁昳不是没得选,但她挑了周景元。 昭然的喜欢,周景元从一开始就坦坦荡荡地呈给梁昳看,纵然被旁观者检审,他也全然 没有被嘲笑、被拒绝的担心,也不怕被辜负。 落日第两百二十七秒 “不是让你先拉去库房吗?” 周景元蹙了蹙眉。 周景元叫他别管了:“老赵要骂就让他骂去吧。”说着,自己拐去办公室拿了一条烟一盒茶,随后径直往老赵的独立车间走。 周景元眼明手快地接住杯盖,走进来,边走边迷茫地问:“什么我捣的鬼?” “这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老赵——”老赵再疾言厉色,周景元都不怕,毕竟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对他的脾气摸得透透的。周景元说着,从旁拖了把凳子过来坐下,打趣他,“这几十年在远星怎么就没攒下点儿好人缘呢?” “天地良心,老周把我开了也不会开您呐!” “可不是!我当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管是谁的。”周景元笑,顺手将烟和茶搁到桌子上,“我拉来就是让你看看,木头要能用就修一修,要是烂木头就砸了重做。” 周景元笑一笑,没接话。 “嘿——”周景元没料到老赵记性这么好,“您不做木工改算命了?” “您是我师傅啊,我那三脚猫功夫您最清楚不过。” “行!”周景元答应下来,端了他的茶杯去饮水机旁,道,“好歹也跟你在车间泡过,动手难不倒我,不然说出去多跌你面儿啊。 周景元笑:“拧多少螺丝,上多少镶钉,您尽管吩咐。” 周景元把茶杯放到老赵手边,笑:“我反正‘诚心’想砸柜子。” 周景元笑得狗腿又市侩:“礼多人不怪嘛。” 老赵抠了下柜门里的胶水条,习惯性伸手,周景元立马起身,跨两步,从工具箱里摸一把起子递给他。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景元得意道:“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不是好材料吧?”周景元心里有数。 “换好材料,增加储物空间。餐边柜嘛,怎么着也得既美观又实用啊。” 周景元当真不客气:“中空的框架承托全部换实木承托,加一个上柜,要榫卯整装的。” “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还急眼了?”周景元笑得张狂,“你叫我提要求的。” “成交。”周景元根本不担心老赵的手艺和出货速度,绝对的按时按质。 “展示厅只是个名头,重要的是造几个生活场景展示我们的产品。” “哪里不一样?”周景元问。 “我觉得不冲突,毕竟你做一把椅子也会考虑它够不够美观,也关心顾客会不会看到它、想买它。”周景元毕竟是年轻一代,他对各行各业没有那么多固有的刻板印象,也比上一辈更兼 老赵收徒弟其实没什么条条框框,唯二看重的是品性和手艺。要论木工手艺,周景元绝对不是老赵最引以为傲的徒弟,但要论学习能力,周景元绝对是他最得意的那一个。其他学徒碍于身份,对老赵毕恭毕敬,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而周景元不会,他在学校就是刺儿头,在厂里更是横着走,对老赵尊敬有之,却不会把他的话奉为圣旨,凡事辩证来听,边听边思考,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老赵对他“既爱又恨”,喜欢他活学活用、脑子灵光,也爱之深责之切地骂他“对手上的活计不上心”。 老赵知道他来车间就是图一乐,未来也不可能靠木工手艺吃饭,由得他去了,只是自己时常想起来还是觉得遗憾。 只是这个“脑子灵光”的人现在看起来很不灵光,正傻里傻气地握着手机笑。 他笑着打字:“才发现?” 周景元才不管她怎么给自己定性,坚持:“反正不准你分梨。” “什么?” 这题周景元会答:“看了,诸事皆宜。” “你猜。” 水果篮里统共就剩两个梨子,周景元昨晚走的时候顺手就揣风衣兜里了。不是怕她搞什么劳什子的“分离”,而是惦记着梨子清清甜甜的味道和那个梨子味的吻。 过了一会儿,梁昳回过来四个字:“偷鸡摸狗。” “嗯。” “门口便利店买了,路上吃。” “要不顺路的话,你别大老远跑一趟了。” “……那你来吧。” “真该拿镜子给你好好照照,你看看你现在笑的样子……我都懒得说你。” 老赵白他一眼:“跟春天的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