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斜着眼瞪他,等他的后话。 老赵气得又要摔茶杯,挥手赶人:“滚滚滚!” 当天,周景元接梁昳下班的愿望最后还是落了空,人被同事拉去逛街了。他没由头去市区,下班乖乖回了家。 都是忙起工作来就不管不顾的主,三餐不定时、随便对付几口也是常事。唐姨在周家多年,心疼他们,临时去厨房加菜。如此一来,晚饭时间又延后了。 章芩让她到旁边去喝汤:“我来给奶奶喂。” “那我先给你盛碗汤出来。”说着,章芩就给她舀汤,边舀边交代,“煎鱼的时候放了一点点盐,就这么喝吧,别吃太咸。” 周景元正巧换好衣服下楼来,扬声叫“妈”:“给我也来一碗。” “妈——我可是亲儿子。”周景元控诉道。 最近,余书荔的精神不好,话也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瞌睡。每天中午暖和的时候,章芩和唐姨推她去院子里闻闻花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也多半猫在椅子上,盖着绒毯,脑袋一点一点的。 周景元把碗又推回去,道:“您喝吧!” “我有。”周景元回身指桌上满满一大钵汤。 “妈,他有!”章芩赶紧给周景元舀一碗,“您就别管他了,不是小孩子了,饿不着。” 周景元一边应着“好好好”,一边端起碗假装喝起来,背过身后,他悄悄跟章芩换了碗。 余书荔看着周景元喝起来,没再念叨了。 “谢了。”章芩笑,看见周泽安从洗手间出来,再支使儿子,“给你爸舀一碗。” 章芩笑着骂他:“没大没小。” “老赵真是可以!一大把年纪了一点儿不稳重,嘴比火箭还快。”周景元最后才盛给自己,奶白浓香的鲫鱼豆腐汤,冒着滚滚热气。 “老赵不都告状了吗?你还能不知道?” 周景元轻描淡写一句:“我让他帮忙修一个柜子。” 周景元哪料到一个破柜子能生出这么多事来,没好气道:“一个咱们全厂都打不上眼的餐边柜。” “我只信他的手艺。”周景元毫不避讳他对老赵的偏爱,即便对于如今的远星来说,赵吉盛这个名字依然能稳坐技术的头把交椅。 “我既然厚着脸皮去求他,自然有求他的道理。” 章芩从父子对话中品出了言外之意,推开面前喝空的汤碗,问:“ 帮朋友忙?不是一般朋友吧?” 周景元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女人的芩和周景星,哭笑不得:“你俩捡什么漏啊!” 不等周泽安说话,章芩率先表态:“那这个忙,老赵得帮。” “直接送一个新柜子给梁老师吧,从厂里拉过去也方便,现成的。”周泽安笑着帮周景元出主意,“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样子,别抠抠搜搜的。” 周泽安提醒他:“你自己说的,只信老赵。” 周景星喂完饭,搁下碗,问他:“你和梁老师到底怎么样了?修完柜子,你能转正不?” “哟——”周景星仔细辨他的神色,试探道,“不会已经成了吧?” 自家人是相互最了解的,周景元从小皮归皮,但做事向来靠谱,一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二是凡事做成才邀功。上学时,再胸有成竹的考试,他也小心谨慎,成绩出来之前绝不提前庆祝;上了班,即便是十拿九稳的项目,他也必定等签下合同才算数。而一旦成功,他绝对不藏着掖着,家里的每个人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真在一起了?”章芩心里已经有数,但还是不忘跟儿子确认,“你跟梁老师。” 周景元“嗯”一声:“在一起了。” “昨天。”周景元根本藏不住高兴,“你们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 “对对对,问问她什么时间有空,带她来家里吃饭呀!”章芩忍不住开始张罗起来。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约会啊?”周景星问。 周景星哈哈大笑,对弟弟报以同情:“可怜……” “把‘觉得’两个字去掉。”周景星止不住笑,也夸梁昳,“不愧是合我眼缘的人。” “没有因为确定了关系就非得黏黏糊糊在一起,不非分要求,也不过分迁就,这就是我最欣赏的恋爱态度。” 景星没来得及开口,反倒是余书荔突然发了声。 “梁老师好。” “记得。”奶奶顿了顿,又道,“老师,好。” “你看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她。”景星笑着看余书荔,“奶奶也喜欢,对不对?” 章芩摇头,示意她别问了。 被点名的章芩和周泽安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干嘛?”章芩问,盯着他划开屏幕,“可不兴查岗的。” 浑然不知自己在周家讨尽欢心的梁昳此时正跟碰碰杵在商场的首饰店里咬耳朵。碰碰老早看中三条手链,一直纠结不下选哪条, 这才一到单位就拉住梁昳,求她下班帮忙做决定。 碰碰一脸愁容地摇头,请对方将她上次挑的三条手链拿出来,再拉梁昳一起在展示柜台前的椅子坐定。 “你变了……”碰碰幽怨开头,控诉她,“果然‘近墨者黑’,跟高哥一组免不了学他吹牛的本事。” “选不出,你请!”碰碰被激起了胜负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