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我回家就去忙自己的吧,我打车去机场就行。” 梁昳不肯相信有这么巧,狐疑着看他。 周景元没半点玩笑意味,梁昳看着他,点了点头。 车开到梁昳租住的小区门口,在保安处简单登记后,径直驶入。梁昳指挥周景元开到了楼下,车还没停稳,她就急着卸安全带。 梁昳“嗯”一声,朝单元楼里跑。 周景元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宽她心:“真的来得及。” 周景元把她抱在怀里的背包拿到后座放好,重新发动了车子,问道:“要听歌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刚遇上事的时候总是很着急,看起来也是一团乱麻,但你的心很定得下来,一步一步想办法解决,很厉害。”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周景元把这方向盘,笑了笑,“好就是好,我最实事求是了。” 周景元挑挑眉,欣然接受她的夸赞,问她:“所以你为什么会拒绝我这么可靠务实的人提出的建议呢?” “我提议进保安室了解情况,商讨办法,你打死不同意是为什么?” “当然。” “怕什么?” 周景元全然不知原因竟是这些,目瞪口呆:“你平常真的没少看社会新闻……” 周景元也跟着她笑了:“我一直猜测你是因为看不惯段小静的五婶连坐了我。” “我可不会因为她是自己厂里的职工,连她犯法也包庇。”周景元想说,道德感还是在他心里占上风的。 “所以什么?” “一个姑娘单枪匹马来工厂门口要人,光你这份勇气,我就顶佩服了。更何况……”周景元过了机场高速的收费口,往一号航站楼的行车通道驶,往右拐的档口看一眼梁昳,“段小静的五婶明显是狗仗人势。” “现在呢?”周景元确信梁昳不会再拒他以千里之外了,“对我有改观了吗?” 车子很快驶入机场停车区,周景元熄了火,下车打开后排座,拿出梁昳的背包挎一根背带在右肩上,又绕到后备箱将自己和大哥的行李箱取下来。 周景元没逞英雄,大大方方地把包递给她。 梁昳给周意乔上课近一个月,从来没有见过周景文。眼下在机场相遇,经周景元介绍,得以打上招呼。 “你好。意乔很出色,几乎一点就通。”梁昳跟他寒暄两句,话题围绕着周意乔,“我们是教学相长。” 梁昳跟他们打了招呼后,看了看手机屏幕,时间尚早。她拿食指轻轻戳了戳周景元的胳膊,周景元偏过头来,微弯了腰听她说话。 “你等等。”周景元悄声道,随后问大哥和老赵,“你们吃饭了吗?我和梁老师去买点吃的。” 两人过安检后,梁昳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给乐团吹打组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周景元站在一旁等她,听到请假原因才知道是她妈妈出意外摔伤了。 “应该没大碍,但我回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周景元自己做事有时难免冲动,甚至会因为有人兜底而不计较后果。而梁昳则恰恰相反,她有勇有谋又知进退,比他更懂得克制与忍耐。周景元心里有很多好奇,好奇梁昳,好奇她的成长环境,好奇她是怎样一天天长成现在的模样的。 等人走近了,一位跟周景元年纪差不多大的设计师笑嘻嘻八卦:“景哥,你跟梁老师在谈吗?” “别乱说!”周景元指着对方,警告意味十足。 梁昳知道对方并无恶意,笑一笑,避去旁边的空位坐下。 三小时后,飞机安全落地海城。家居博览会主办方安排了包车接机,周景元邀梁昳上车,先送她回家。 “今天谢谢你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周景文和老赵他们就站在周景元身后不远处,一群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俩。铁站标识,说:“机场到我家坐地铁非常方便,我就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说着,她朝周景文的方向走两步,同他们几人道别。 梁昳跟他们挥一挥手,转头看周景元,冲他一笑:“我先走了,拜。” 突然后脖领被人拎住,他攥住衣领叫起来。 “知道了。”周景元松一松肩,把衣领理好,扶住行李箱的拉杆,跟上他们。 周景元挑眉看他。 设计师笑起来:“景哥,你的司马昭之心,难道还有谁看不出来吗?” 老赵看他这一路鞍前马后的,自然不会错过打趣他的好机会:“没想到天王老子见了都要让三分的景元小公子也是有人不买账的啊!” 梁昳的话虽有客套成分,但确实不假,从机场乘地铁只需在其中一站换乘便可到达海城机械厂的家属院。 所以,家属院门口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工厂各种官方、小道消息和八卦的集散地。谁升官的红头文件什么时候发,谁的弟媳被破格招进了厂里,哪家夫妻昨晚吵架吵得可厉害了,谁又在外面买了房要搬家……早上才发生的事,往往不到一上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机械厂。 “是丽丽呀!” “怪不得你爸今天下午没出门。”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歇一阵子。” 七嘴八舌的,梁昳插不上话,只能干笑着打招呼,等话不那么密了,她别过门口的人群往家的楼栋走。 背后的热情像退潮的浪头随着梁昳的脚步渐行渐弱,但浪下的水花却翻涌出声响。她不用刻意辨听,那些闲话早已滚熟于心,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不为自己,也为女儿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