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最喜欢这时候的谢令殊,锋芒皆露。他似一柄利刃,维护着王朝的尊严。萧法洛会心一笑:“二位卿都是吾南梁栋梁…”又赏了叁人玉帛美酒。 临近半月相安无事,盂兰盆会的氛围更加浓重。通泰寺的熏香一日浓过一日,远至西篱门外都能闻到。 前天侯靖带了二子来请安,梁帝看他二子软幼可爱,衣饰穿着也穿的建康幼儿的样式,竟像是土生土长的南梁小儿。梁帝看这景象自是觉得自己安邦治国,泽披苍生。 “这如何了得啊?引别国的军卫来我大梁国土…这不是引狼入室么?”朱益小声嘟哝。 内侍看朱益在清居殿直到天色变灰才出来,终于让等候多时的李冲进了殿。 “不知道为何,我心中慌得很…”谢渔苦着小脸儿说道,这么些天来,食之无味,寝之不安。 她日日修心,看书是君,绘画也是君。看见谢启总是悄悄地守在院门口,偶尔与砚心知洗交头接耳,虽然疑惑他日日来自己这边,不知道谢令殊那边谁人随侍。碍于心结默默忍着疑问。 “郎君,小郎突发热病,昏迷不醒了。”小从事将来意禀明。 “备快马!”谢饶得令,速速下去牵马,谢令殊来不及整装,披头散发地骑上快马疾驰出了城。 “怎么回事?”谢令殊急奔入内,看到卧房的榻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将手覆在他额头上,一阵热意传来。 外间两位医官连滚带爬地匍匐进来,颤抖着诉说着佑真的症状。 平躺着实在难受,他想好好看看兄长。最近兄长和姊姊们怎么不来了呢?溶姊姊和若心姊姊很久都不见了…佑真心中有说不上来的失落。近日过的浑浑噩噩,以前能记着自己每天干了什么,玩了什么。现在怎么模模糊糊了呢?其实日子,才过了两天… “小郎…”刘姑擦了擦脸面,挤出一个笑容:“小郎稍稍睡会儿,醒来便能捉蝉儿去了…” 医官上前来又是把脉,又是翻着眼皮,相对低语了几句,禀了谢令殊:“小郎只是昏睡了去…郎君莫要焦急。” “应该是与城外的热病相似…”两位医官交换了意见看法,一致说道。 “自上次接到郎君命令,庄子里送来的新鲜蔬果鱼肉都要一一检查了。也不让农户们再进来的…”刘姑细细思索着,事无巨细地报备给了谢令殊:“膳食一向是奴亲去监督,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了?” “从不许农户进院了以后,小郎常常去山林的河边钓鱼,但也不会进林子里…” 谢令殊难以成眠,又觉得乏力非常。趴在榻沿上打着瞌睡。佑真断断续续地嗫嚅着,谢令殊握起他的手,发现他虽是额头身体发热,手脚却是冰凉的。忙坐的更近了,紧紧揣了他的手在怀里。 “郎君让外人一应不得入内!”守卫的将士并不认得他,只是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两人一来一回急的信使团团转,正要找个突破口翻墙入内,看见谢饶往里出来。 谢饶照例巡夜,刚好看见曾派去大魏的信使,心中一惊。说明来意,便被带到了谢令殊面前。 “宜州遇袭,使君失踪。”短短八个字,掀起惊涛骇浪。 天蒙蒙亮,王家小郎睡得早起得早,这会儿已经要保母抱着出门散步了。王赟预备再睡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外间“哒哒”的叩门声没有一丝停顿的传了进来。他立刻清醒,见来人是谢令殊身边的从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若是把侯靖驱逐出大梁,到时候不管国库财政还是军备都能放松许多了。 “宜州过来只半天的路程了,怎么会失踪呢?”谢峤疑惑:“我那边也派了人一同去,没递给我一些讯息啊!”并不十分真切,官家午间招了朱益,天色暗黑才打发人,随后李冲便进去了。” 另外二人已知道佑真高热不退,双双劝慰谢令殊。 “好似李冲提前出了建康,不知是不是他派人做的…”谢大郎是有这个猜测的,但是还有更荒谬的猜测,没有说出来。 心中的疑惑被母亲直接点了出来,谢大郎醍醐灌顶:“我有个事情想不通很久了,这两天必要查清…” “精彩极了!那狸子竟直接从火圈穿过去了!” 小金由松霖院的女侍抱着,看伶人们扔碗抛球也有样学样地舞了起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谢贵人赏赐!”小子接了银花生来扣头谢恩。 那小子眼睛咕噜一转:“要说新鲜事倒无特别,外间流民许多。听说宜州闹了匪。抢劫了贵人的车架,外间如何好总不如贵人在府中安全。”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说那贵人还是从魏国回来的使君与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