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五年初夏,宇宙大将军侯靖大胜东南水匪,进大司马。赐仁州水田一百亩,建康县宅邸一座。帛一千、绢五百、米百石、黍五十……赦轻犯百人,城外布施粥棚五日… 当初自己力排众议引渡侯靖南来,这人也不负众托打下东南,哪怕侯军在东南臭名昭着。他们一方面杀戮追打水匪,一方面却淫辱良家妇女。可是这又如何呢?可他们打了水匪啊,忍一忍等侯军撤退不就好了吗?硬是要以死相谏,万民请愿? “……” 只是现在众世家与他已经协商了把人交给大魏……若是此时反水,众人齐心协力反对他,唯恐落得众君臣离心的下场。 朱益听他言语中多有不耐烦,心中再急也知道顺着他:“官家放心,办的很好,无人知道…” “阿武哥,来试一试衣服。”一个消瘦黄腊着脸的女子拿着一件分不清颜色,但好歹看着是一件外袍的衣裳递给赵武。她是赵武在进入江宁县地界前捡到娘子。听她说自己与丈夫一同逃难来了丹陵县投奔亲戚,在官道上就被禁卫拦下来了。丈夫与官兵相争被刺死,行李文书都丢了,自己正想投河被来取水的赵武救了下来,让她拿着赵虫儿亲娘的户籍顶替了。 “可真热闹啊~”红妹看他语无伦次,岔开话题缓解了尴尬。 “嘭~嘭!”彩色的烟火展开在黑色的穹顶,一瞬而逝的火星在还未落下之前便熄灭了,继而下一朵烟火又直冲而上。在空中形成一片绚丽的烟火海浪。 他转头望向红妹,看她也是陶醉出神。赵武不禁想:若这是盛世太平年,她也能穿上花衣裳,在生着暖碳的屋舍等着丈夫从外归来…… “啊?”一阵接着一阵的烟火到达了高潮,声音震天动地,淹没了人群的吵闹。红妹没有听见赵武的话…她抱着赵虫儿,两人疑惑地望着赵武…… 满殿的酒香仙乐,萧法洛自然是坐在帝王首位。左下是侯靖与其左右副将,右下依次坐着王谢世家。 梁帝便拨了旁的寒光殿安置他的主副将,其余兵士皆被安排在广莫门外的营里。自此叁分势力。众人也能稍微放心。 “这如何叫归顺呢?是吾久仰将军大名,请将军暂居我大梁。”萧法洛断了酒肉好几年了,只用夜光杯以清水带酒饮下。 “将军好胆略,我南梁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杰英豪。”谢令殊接过话头,眼神示意谢饶。谢饶得了令,匆匆下去了。 他才是初升的朝阳,他从十二岁便跟随父兄征战沙场。他的刀下有着数不清的败将,他们怎敢如此轻怠他? “绣花枕头。”侯靖心中一阵嗤笑。南朝人越是华服清流,他越是兴奋。好似一只窥伺绵羊的狼主。 “哈哈!好小子!”他掷下酒坛,摔得粉碎。一个鹞子翻身手腕反转,和着丝竹舞起了剑。 “刷”一声,剑尖直指谢令殊金冠上的海珠,众人正提着胆子,紧张到口中发不出声。谢令殊忽的偏头,腰身一个旋扭抽出随侍的佩剑用剑身迎了上去。 好似一只游离的凤凰追逐着苍鹰,两人一击一挡,渐渐地侯靖失了劲势。他常在沙场,手持的兵器都是千钧长枪。把玉剑当枪使,若不是对战还好,两人拆招。便稍显拙重。招拆招只能借着轻巧的身法闪避。今年来他对于骑射武艺还是上了一些心思,在家也时常与从侍对战。从小与陆宾然在老陆道君指引下外修精神,现在勉强也能对上几招。 王赟见好友正在下风,从后面绕去了伶人一边,给了鼓师一个眼色。自己一拂袖,接过骨锤,瞬间鼓乐震天,音涨高潮,急急急急急,一阵急促的鼓声密密传来,两人步子踩在鼓点上,凌波微步裙袂生尘。 侯靖手腕一麻,玉剑险些掉落在地。幸而反应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换了一只手。反转刺向谢令殊。谢令殊双臂一展,下腰翻去,侯靖剑尖刺了个空,谢令殊就势一返,绕到了他身后。反手握着木剑紧贴后背,身子往前一倾,剑身划过侯靖的衣襟。 “叮~”玉剑半空摔下,与青砖相碰碎成两段。 “英雄少年啊!”侯靖也不生气,抱拳称赞。心中对南朝的文臣绣花枕头的评价,增加了些许提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