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除了给城内增加谈资,并不能打乱朱门玉楼的生活。因着城外的妇孺居多,杨夫人决定还是在江宁县与丹陵县中间设了五个粥棚发放食物,五个领取衣裳的棚。另带了郎中十人,药材五车。差了十个小队百人的本家护卫。 白日里谢峤去请诏令,梁帝听了,直呼县君慈悲。不仅派了两队武卫军,由二中尉一卫尉卿共领着八十人的禁卫队一同保护谢氏族人,以示对世家的重视。更是令内监颁了新诏,为杨夫人增食邑赏赐。 有了严密的护卫,纵使前日再乱。她们这样尊贵的菩萨,照样是行为不受影响的。 谢溶却是第一次跟着族人参加这些活动。从前在玄妙观,众人开棚施舍是不敢带她去的。只是去探望庄子上的人家时候带着她。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累累白骨,冻死的、饿死的,数不胜数。无人收敛尸骨,弃与路边,被急奔马蹄践踏,被饿急的野狗啃噬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鸦雀啄食自己的腿骨,却无力驱赶,有人抱着已经死去的孩童神志癫狂 “你与张娘子相熟,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杨夫人看她望向张若心,以为她无趣。对她说:“张家与谢家是百年之交,除了张家女郎,另还有几家的女郎也来了,你可与她们去玩。” 彼时彼刻,她也曾祈祷,愿年成丰岁,节有余庆。愿四海八方,安居乐业。此时此刻,她方知自己看到的万千世界中最为华美的一角。 她看到的那些人,如同刚从八寒地狱中爬出来。眼里的死灰,只有在看见食物的时候才能闪出一些细碎的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杨夫人奇怪:“为何要怕?” “你是好孩子,天行有常。这些是自然规律。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都是你不能改变的,多想易生心魔。然则知其所为,知其所不为矣;则天地官而万物役矣。便是规劝圣人行为端方,以身作则。”杨夫人拉她坐下。 杨夫人看她似懂非懂,又念她自有灵气慧根,想与她说个明白话:“天下可以有人不知皇帝姓萧,可不能有人不闻陈郡谢氏。列星随旋,日月递照。宝座自然也会易主。可百姓只看年成好是老天保佑,灾荒洪祸是神灵勿怪。避秦者不知有汉,也无论魏晋。” “伯母是在提醒阿溶,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我们这样做无需求取回报,也不论有何风险。”谢溶鼓起勇气回答道。 “啊?”她听不懂了。做善事,需要他们回报什么呢?夫人这样尊贵的人,又缺什么呢? 这话听起来功利,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不说十方众神受香火佑护人间都有打盹的时候,而他们是真实地降临在那些饥寒交迫的流民中。用以钱粮换美名。 自此心结尽解,整个下午带着砚心知洗去了善堂,照顾些幼儿。 砚心与她多有往来,也不知谢溶心中隐秘往事。只以为她因谢令殊之故接了帖子,在琼林别院受了惊吓,迁怒小檀,就在晚饭时与她说好话:“娘子现在可比前几天精神了,小檀也很担心娘子呢。”她不敢多说。 可是翻起画卷书册,又多是谢令殊赠送之物。闷闷地推到一边,打开匣子,想换一个可心的首饰。拿过的每一件,都有谢令殊曾告诉过她,它们的来历。 谢令殊在天暗之前终于写好了秘信,封上火漆由专人拿走。谢峤看他办好事情,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无妨,我把全、迹、益叁州的马粮都给了王增,已经让他先出了城去。赟表兄那边差了几队在侯靖仁州老家候着。”谢令殊面无表情,当初实在轻敌,埋下这个隐患大祸。而今要为了剔除他煞费苦心。 “阿殊近日可有去看了阿溶?”谢峤问道:“你们是姑表亲眷,自然会要亲近一些的。” 只是这个为难的神情实在难以忽视,谢峤看他垂头丧气,劝慰道:“想必是你总是闷闷不语,阿溶与你相处久了话不投机吧?” “若是有话便要说出来,若是表达不出来,也可写出来。若是 “做甚么?”谢令殊疑惑。 谢大哥哪里知道,谢令殊此人惯是会擅与人处好,不擅与人重修旧好。相好的时候甜言蜜语也是不在话下。生有嫌隙的时候却不知如何应对,他生来尊贵,哪怕是对梁帝,也不曾说自己错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是否还能与她如从前? 闲话:之前看了一个小网剧:男女主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到死都没来得及相见。hhhhhh太好笑了。笑着笑着就凝固了,好像妹妹和哥哥的现状啊。